南山雪

 今天好像下雪了，早上买混沌的时候，有一些絮状的东西在空中飘来飘去，隐隐约约的。温度很低，我裹了厚厚的一身还是冻得直哆嗦，只有不停地跺脚。每年一到冬天我就容易想到小时候，那个时候冬天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记得那年，我们都还住在低矮昏暗的老房子里。一到冬天，所有人都围在家中火崁旁烘火，而我是坐不住的，记忆里，我的冬天好像都是在伯父家度过的。那时候，大爹爹还在，跟伯父家一起住。他总是坐在柴火堆旁边不停的往火堆里添加柴薪，火烧得特别旺盛，我总喜欢烤烤前面然后反过来，烤烤屁股，伯母说烤屁股要下雪，我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烤屁股让它下雪，下雪了才好玩呢，于是撅着屁股更高了。坐在火崁边的人都笑我，火光照亮了整个火房，所有人的脸都被映照得通红。那些柴薪是要入冬的时候大爹爹到河边割回来的。不是树木，也不是灌木，只是些长得茂盛了些的杂草，烧起来有一种香味，有点点刺鼻，但却也很好闻。如今想想，自大爹爹过世之后我再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儿时的味道。说来也奇怪，很多时候我想到某些旧事都是因为一恍惚之间我好像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然后循着这味道就想起那些旧人旧事。大爹爹喜欢我们围着火崁时给我们讲他所听过的故事还有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他讲的故事里神话故事特别多，现在想想未免太浮夸，但是当时觉得那就是真的，特别感兴趣，一直要他讲。他也不厌其烦，哪个孩子要他讲故事，他都讲，只是后来，故事总是重复，我们也都听腻了。那时候听过那些有鬼神野兽的故事之后总是特别害怕，心想，要是哪天我也碰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所以晚上总是不敢一个人睡，也不敢起来上厕所。他讲的故事里，有一个故事，印象颇深，他说，很久以前，他家门对面的那座大山上有一条大蟒蛇，很少有人看见过它，只是有一次有一个人从河对面过来卖东西，看到了那条蟒蛇头在河里喝水，尾巴却在半山腰，吓得回去不久就病死了。小时候就爱听这样的故事，什么巨蟒吞人，狐狸幻化，鬼神报恩的等等，虽然知道了那些都是假的，但是，现在想听也没人给我讲了。他讲的故事所发生的地点大多都是他家门前那座朝南方的山。说高也不高，只是比周围所有山都要高。周围的山我都爬过，唯独这座，连它的山脚几乎都没踏足过。小时候，我总爱望着那座山发呆，每回下雨之后，它的山顶总是像戴了一顶帽子，而它，也像是一个坐在那里打坐的老人。冬天的时候，整座山看上去都黑乎乎的，碰上下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