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解读」· PREFACE
这是一篇《论文字学》式的前言。
文艺作品是一个「封闭」体系?
物理上,一个文艺作品被封闭在一个空间界限可见的材质内:一本小说锁在一个正方体的纸质材质中;油画在画布上;音乐在未演奏时是一串在五线流周围跳跃的点;雕塑是某种寄予形式的可塑物的稳定;而电影,则封闭在胶卷内的画面。
而从内容和形式上,我们也看到文艺作品的封闭。对一个电影而言,我们看到了某种主题,或者多条主线的叙事;我们看到了统一的风格,继承的类型「套路」;我们看到了导演的严格梳理素材,使之永远不会偏移导演的美学旨趣;我们甚至看到了浅焦、黑白摄影通过降低信息量达到封闭电影形式的目的。
忘记边界
我们锁定了文艺作品的一切可能性,我们潜意识里总是
- 期待某种对文艺文本的最佳解读
- 总是把优秀导演捧向神坛,导演是会讲好一个「逻辑贯通」的故事的
- 我们希望导演的故事还得符合我们的预期,符合逻辑,符合我们体内的某种神话符号
- 我们还要求文本的绝对纯粹,不容许其他文本的介入
哈!似乎作品就这么被捆绑了,在人类理智文明下献祭自己的「单一性」(monistivity),他是人类文明的进化的完美意识。我们看到了留下的学和身上背负的伤痕——一种「三岛由纪夫式」的美学。
然而,我们终归发现,文本是一个不被束缚的灵体,一个死后依旧永恒的迷雾。
多少年前,《乱世佳人》的作者和同时代的人怎么会想到现代人竟然看出文本中潜在的种族主义;谁会知道,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竟然是一个受神经症纠缠的病人。我们发现了只有后代才会发现的意义,但在当时,任何一个「企图站起来直立行走的猴子都会被打死」,这就是「过度解读」的诅咒。
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中华文化多少年来的过度解读:
一本民间的歌颂劳动和爱情的民谣唱本《诗经》变成了孔子眼中士大夫与周天子之间暧昧关系的「过度解读」的文本;一本用于算卦的《易经》其中却也包含治理天下的政治良方;我们甚至还从《道德经》里找到修炼之术。
文本开始被迫开放了,它成为一个无穷意义的复合体:它成为海德格尔晚年的无限涌现出存在者的「真理」,成为尼采口中祛神化的新逻辑,成为罗兰·巴特的「读者的文本」,成为德里达没有logos中心的能指体系,成为利奥塔的小叙事,成为巴迪欧的哲学情境。
文本彻底开放了,我们站在远处,看到了更多的意义,我们开始自豪地「过度解读」。这个博客系列就是要用「过度解读」打破德勒兹口中的「城邦文化」,试图解放文本,抽离其没有所指的符号性存在。
「过度解读」世界
理论开始一遍遍介入文艺文本,我们用「过度解读」让世界可以纳入一个有限内容的文本里,但是文本的开放让我们看到的是文本与世界界限的模糊。
我们试图回到奥古斯丁的「图像说」,试图构建文本和世界的对应关系,但这种关系显然是多射(Multi-mapping)的。不是镜像,而是一个水面,一个互相介入的实体。
我们不在「过度解读」文本,而是文本在「过度解读」世界。文本提供形式、情景,让我们无法拒绝世界对我们的敞开。
我们除了需要介入,还需要echo。我们从世界出发开发了文本,文本事实上从反方面开放了世界。
世界就是一个不容许文艺文本介入的工具理性,一种写满人类宏达叙事的历史的巨大「文本」,看似在时空毫无界限,却在理智层面限制在了某个球中。文本试图介入这个世界,诗意地解释,无限地解释,超越地解释。
未完成的状态
我在「过度解读」电影,也在「过度解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