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邻人

昨天父母去给已逝的先人扫墓，专门和我视频，对冰冷的石碑续续讲述一些近况。

还记得小时候，暂没有生死的意识，也不曾惧怕过离别。每每看到父母仔细打扫过后，燃香，敬酒，低声向墓碑讲述一些父母子女的家常话，总觉得奇怪，甚至可笑。

石头，怎么能听到呢。

后来长大，哪怕学习科学，也开始渐渐走向唯心主义的道路，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每次手术成功后会由衷感谢外科之神。

才渐渐明白，与逝者们做了上下的邻人，生死相隔，横断维度，永失所爱，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是我说话，他再不会听到，是我冷暖，他再不回相问。是年节时不用再磕的头，是相聚再也不用赶的公车。是这俗世的一切，这清风明月，鸟语花香，一当想起，却发现再也无人诉说。

所以，开始学会怀念。

学会去放下曾经一切的伤害，误解，细细擦洗过石碑上每一道刻痕、每一处缝隙，填上哀思与回忆。

现在我的父母与他们的父母低语，而我有一天，也要品尝这样蚀骨的痛楚，再向碑前回念。也有一天，或许我可能会有的子女也要向我的坟前，诉说着什么。

这俗世的一切，清风明月，鸟语花香。

所以，我没再觉得可笑，也不再沉默。不仅说给石碑听，也说给父母听。祈愿来年的健康，和平安。

我始终相信，他们不过换了一种能量形态去存在，只是肉眼凡胎的我们，从不曾看到罢了。

木鬼榕榕

2021年2月1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