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保尔《米格尔街》读书笔记

2023-03-11  本文已影响0人  迪迪_eaff

“成熟的小说家会把一切表现得是其所是,卓越的小说家则会把一切呈现出既是其所是又非其所是的意境,具体说,从整体上看,会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且只能这样发生,但是仔细地看细节会觉得处处透着新颖和古怪。”

《米格尔街》就是这样,一个短篇小说集,每篇都围绕米格尔街上的一个人来写,故事是分开的,但人物之间都各有穿连,整本书就把米格尔街的全貌完完整整的呈现了出来。从全局来看,米格尔街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孩子们在街上不亦乐乎地玩着板球,男人们聚集在谁家门口胡侃政治,女人们在墙头为自己的丈夫辩论……有自视花炮为生的花炮师,有传播知识的文学硕士,有在心里想把自己的感悟攒成诗的诗人,有兢兢业业的清洁工……这一切如果只是听,感觉米格尔街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街道了。这就是从整体上看,我们会觉得米格尔街事情不就是这样吗?但当我们仔细读下去的时候,慢慢发现不对劲了:这些都是表象,在这条英属殖民地特立尼达首府西班牙港的米格尔街上,这些人的举动好像都奇奇怪怪的,或者说有一种近乎恐怖的真实。

写到这里,我发现没有办法把控我写的文字了。当我回想米格尔街的时候,一个个人物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们的举动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们过于真实以至于荒诞,我好像不可能用文字把他们完整地描绘出来。奈保尔写出来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故事:细节连着整体,整体又附着细节,米格尔街上的人们就在近乎不变的时间中过着自己不一样的生活。所以在这里我只提一下“我”认为镇上最会生活的哲学家哈特(Hat)和最后“我”的离去的事情。

哈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带“我”去看板球比赛,他一共带了12个孩子去,为此他好像得意洋洋。“我”在板球场上见识了哈特对板球释放出的全部激情。

那天下午哈特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是听他说话才知道原来板球运动员的名字很好听。他看板球比赛时的兴奋和投入也感染了我。

From the way he pronounced them, I learnt about the beauty of cricketers’ names, and he gave me all his own excitement at watching a cricket match.

小说中最精彩的地方是哈特往牛奶里掺水而被问审,事件结束后与哈特关系较好的警官托我向哈特捎信,说向警方告发哈特往牛奶里加水的人不是他。结果哈特说:“什么水,什么牛奶?”

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哈特说:“你瞧瞧,特立尼达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有人说我的牛奶里有水。没有一个人看见我往牛奶里掺水,但现在大家讲话的口气好像他们都看见了似的。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什么牛奶里加水。

这种灵性的对话让人看了发笑,也让我们见识到了哈特那股子机灵狡猾的劲和那张会说话的嘴皮子。

他还有一套对真话的论断:

哈特说:“爱德华,你说得倒轻巧,你以为特立尼达是英国啊。在特立尼达,你听说过有哪个说了真话的会有好下场?在特立尼达,你越天真,他们越让你坐牢,你出的贿赂就得越多。你得贿赂法官,给他们送鸡送鸭,要大个头的来克享老母鸡才行,还得送钱,还得贿赂那些检察官。等一切贿赂都到位了,你才有可能被判得轻一点。”

哈特就是这样。他有着自己的生存信条,并常常对一些事物发出一些精辟的见解:

小时候,我妈常对我说,“孩子,你笑了一整天了,你晚上保准会哭的。”

一个人开始嘲笑自己一直在奋斗的东西,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句话理工科的学生可能感受比较深)

孩子,等到了我这把年纪,你会发现你一旦得到你自以为喜欢的东西,你就不会再珍惜它们了。

但等到他娶了多莉之后,日子平平无奇。而突然老婆带着他送的珠宝和别的男人跑了。哈特追到她后,那个男人逃走了,他只好将气撒在了多莉身上。最终他自己到警局自首声称自己杀了一个女人而被判了三年刑。

一切都变了。

我们在法庭上看见了他。他变了,变得苍老了,他蠕动着嘴朝我们笑了笑。他还是好样的,我们哈哈地笑着,但心里却在流泪。检察官问哈特:“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吗?”哈特说:“一片漆黑。”

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就三年光景,可在这三年里我长大了,开始带着批判的眼光审视周围的人。我不再希望今后成为埃多斯那样的人了。他太瘦弱,我以前一直没有意识到他个头是这么小。在我看来,泰特斯.霍伊特也是又笨又乏味,没有一点意思。一切都变了。自从哈特进了监狱,有一部分的我也随着消亡了。

小时候种种天真的憧憬就这样消亡了。“我”最终也被米格尔街不断同化,成为这条街上的一员了。

而紧接着就是我的离开。母亲说“我”这待得太野了,我心里知道,但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错,“都是因为特立尼达,这儿的人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我不知道要出国学什么,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就这样。母亲用她的200美元为我赢得了去英国学药学的奖学金。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后,我的那位机械师叔叔送我去机场。却因飞机的延误了6小时,我再一次返回了米格尔街:

回到米格尔街,我最先看见的就是哈特。当时他正拖着脚从咖啡馆里出来往回走,胳膊下还夹着一张报纸。我朝他挥了挥手叫了起来。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你这时已经在天上了呢。”

我很失望,倒不光是因为遭到了哈特的冷遇。我失望,是因为我走了,注定要永远地走了,可米格尔街上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有丝毫变化。

很难“分析”米格尔街这种老样子的背后原因,它掺杂了太多情感与现实的因素:殖民地人民的身份认同、对男性权利的追求,在现实的逼迫下不断麻木的思想……而“我”就是这一切的见证者,“我”最终离开了米格尔街,但米格尔街在我身上留下的那部分消失了吗?恐怕“我"自己也不知道吧。

读完米格尔街以后,我脑袋里响起来一首歌——花儿的《静止》。

就是那句“空虚敲打着意志,仿佛这时间已静止”,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写出这样的歌词。虽然流行歌很难和文学建立联系,但人们的表达好像有时候是共同的,无关乎年龄和地域。一个是英属殖民地特立尼达滋养的小说家,一个在北京长大的朋克少年,表达形式大为不同,思想上却有共同之处。

最后还是感慨一句,二十几岁的奈保尔就可以写出《米格尔街》这么丰富的小说了。

果然,人还是不一样的。

(附:迪迪只看了两遍《米格尔街》,理解的肯定还不完全,大部分都是个人主观见解。与大老师的歌产生联系也是忽然冒出来的,不同的读者应该会有不同的想法。

《米格尔街》,这次写的是比较难受,感觉小说蕴含的东西很多,也有很多想写的。但一下笔,气就泄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是自己水平不够,草草收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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