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鸟(长篇连载)连载小说

群鸟 第0章

2019-07-23  本文已影响0人  d03729949d2f

群鸟


作为另外的物种

我希望掉队的那只鸟

没有受伤,翅膀完好

会迎头赶上

去成为一群的一部分

而不是把一群,分成

一群和一只


同样作为另外的物种

我希望其中的某一只

会勇敢的离一群远一点

                  ——杨默

二零一九年四月的最后一个下午,张浩经过长途奔袭,杀回长顺市,说是杀回,其实有点败走麦城的意思。

他一手提着自己装着两铺烂棉被的编织袋,一手托着自己装衣服的行李箱,背上背着一个电脑双肩包,这是他全部的家当,当他站在长顺市动车站出口处的时候,很像一个衣锦还乡、满载而归的人。

实际上就比流浪汉好一点,这是何宇接到他时对他的描述。

接风宴就摆在何宇帮他租房不远处的“四姐烧烤店”,紧邻车水河,老板娘四姐年过三十,正风韵十足,头发盘在高处,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性感耳根,一件坎肩儿的连衣裙衬托出细软的腰肢,在夏天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在车水河边摇摆荡漾。

何宇要了一箱勇闯啤酒,这是他和张浩大学时喝习惯了的口味,那时普通雪花五块,勇闯六块,但实际上他屁也喝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张浩说一块的区别就像一餐的扬州炒饭和二餐的扬州炒饭一样,你等庸常之人怎能吃出区别。

何宇对张浩说的勇闯比一般雪花好喝是存疑的,但这个习惯却保留了下来,两人缝喝必勇闯,张浩说他赞成马克思说的一切企业都是在剥削劳动力,但他希望雪花成为百年企业,老年人的口味不是说改就改的。

四姐将一箱勇闯抱来放在地上,弯腰低头间一对胸若隐若现,张浩和何宇吞了一口口水,但干燥的口腔中并没有口水,他们只能靠喉结的滑动来压制住他们的动物欲望。

何宇打开两瓶,递一瓶给张浩,满上,说欢迎回归,张浩说以后全靠哥提携。菜逐渐由一个男人端上来,看举动张浩估计是四姐老公,张浩眼里满是羡慕,等男人走后,他张牙舞爪说什么夜风拂过城市夜空,挽着美人归,腰肢摇曳,笑颜如花等一大堆,何宇断断续续听懂一些。

张浩作为一个失意的诗人小说家,任何时候思考都带着浪漫主义气息,即使像今晚这种人生败北的失意时刻。何宇喜欢他这种举重若轻,化千斤为四两的神奇心态。

何宇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说他妈的单身狗懂什么挽着美人归,懂什么腰肢摇曳,更不懂已婚族的郁闷,张浩则用勺子掏了一勺田螺放入自己的碗中,然后用牙签一个个嵌入将肉挑出来,说饱汉不知饿汉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瓶过后,张浩说都说三十而立,自己立在哪儿?他妈的立在地球上,我还能立在哪儿?三十岁一事无成,无房无车无存款,茫茫宇宙间只自己孑立一人,张浩说完自己干了一杯。

何宇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多好,不像他现在,拖家带口,全家指着他吃饭,别说辞职,就是请个假,也得算算明天的钱粮够不够。

你一杯我一杯,一个小时过去,一箱啤酒已去了一半,何宇已经有点二麻,张浩说今天他妈的谁也别吐,也不能用手抠,谁先倒谁是孙子,说时何宇站起来,张浩问他干啥,何宇还能干啥,撒尿,张浩说结了婚肾就是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说这几年光是长肉长年纪,酒量还不如当年。何宇歪歪斜斜的走到车水河边,不一会儿就听到何宇一声舒服的喘息。

何宇回来后说,这是肾好的表现,他妈的一直不撒尿,那是你肾的排毒能力不行,不信问刘佳。张浩说这他妈问刘佳,会不会被蔡国强干掉,何宇说怕个屁,这是医学,这是科学,别他妈的什么事儿都往男女身上那点事儿上套。

“你觉得蔡国强信吗?”

“不信。”

刘佳作为何宇妻子邓洁最好的朋友,是市里一家医院的护士,算是他们圈子里唯一一个和医学沾点边的人,他们聚在一起讲肢体的黄色笑话时,总是会把刘佳绕进去。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过后陷入了一阵儿沉默,张浩说刘佳和蔡国强也是好久没见了,真应该约出来一起聚聚的。

“我过几天搬家的事儿你知道吧。”何宇问道。

“知道。”

“到时候过来,我也叫了刘佳和蔡国强他们,到时一起聚聚。”

此刻,真的出现了张浩描述的,夜风吹过长顺市的上空,马路上多是挽着美人回家的青年,那些美人腰肢摇曳,高跟鞋啼哐啼哐,展现出午夜城市里另一番迷人的景象,路灯下谈笑的男男女女,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消失。

桌子上酒水和烧烤混合,花生米倒在田螺中间,豆腐被夹得稀烂,只有折耳根,一根不剩,剩下几粒葱花粘附在盘子边缘。四姐出来将空盘子收走,此时何宇和张浩再也没有兴致看四姐,他们歪坐在椅子上,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将衣服拉到胸前,露出腹部那一团肥肉,他们将手放在圆鼓鼓的肚皮上,反复的抚摸摩擦,企图打出一个让它小下去的饱嗝。

张浩耸拉着眼皮,感觉啤酒就顶着自己的嗓子眼,稍微动荡一下就会漾出来,他换了一个半躺的姿势,企图让胃有更大的空间,让啤酒往下走一点,他奏效了,尿意来袭,尿完回来,感觉还可以喝两杯,但他没喝了,看着对面要睡着的何宇,他问四姐要了两瓶酸奶,他想,还得靠它保持最后一点意识回去呢。

一瓶酸奶下肚,张浩感觉好一点,叫何宇喝酸奶缓一缓,何宇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何宇知道自己不能睡,眼皮只要一闭上,马上又奋力睁开,张浩知道何宇是不行了,他给邓洁打了电话。

“来接你家何宇,在车水路边的烧烤店。”

张浩说完就挂掉电话,跑到车水河边嗷嗷的呕吐起来,呕吐完后回来完全清醒了。邓洁打车一会儿就到了,“喝了多少啊。”

“六瓶,麻烦嫂子。”

邓洁将何宇接走后,张浩找四姐结完账,点上一支烟,朝着出租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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