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玦九十

2020-05-01  本文已影响0人  半溪烟水

(九十)相思成玦

“我不去。”顾阿玦斩钉截铁地说。看也不看容云一眼。

“顾姑娘!钧王殿下真的危在旦夕。”容云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若在平时,他便是绑也要将阿玦绑到洛城翊面前。

可是洛城翊给他的命令是请顾阿玦见一面。

耿沐晨看看阿玦,又看看容云,说:“我也觉得钧王殿下此举不妥。阿玦已是我的妻子,她怎么能擅见外男。”

“顾姑娘与钧王殿下早相识于你,若不是你横插一脚,又怎会有如此波折?”容云冷冷地说。

“可是,我不认识这个人。”阿玦漠然说。又指指耿沐晨,“就连他,我也常常不知道他是谁。还需他在旁边时时提醒。”

“怎么会这样?”容云吃惊地问,又怀疑地看看阿玦,“顾姑娘莫不是不愿意去而故意说的推脱之词?”

“她说的是真的。”琴瑟在一旁道,“她的毒一直未解,我们用了很多法子,却始终没什么效果。也不妨让你知道,她如今五味不识,万色不辨,记忆一日退似一日。你让她去,又能怎么样呢?”

容云犹疑不觉。耿沐晨沉吟片刻,忽然对阿玦笑道:“阿玦,你信不信我?”

阿玦看着耿沐晨,说:“我今天信你。因为今天早晨你说了我的名字和来历。”

“好。那我与你一起去见钧王可好?”耿沐晨拉着她的手问。

阿玦皱眉:“为什么一定要去见他?我认得他么?”

“认得的,”耿沐晨说,“在你认识我之前,你与他……是很好的。”

“你要去那便去吧。”阿玦无奈地说。

容云大喜过望。心想不管是如何,只要她肯去,就能了了洛城翊一片心意。忙招呼人把车驾准备妥当。日落十分,便行至了钧王府。

阿玦一路随着容云走进去,紧紧拉着耿沐晨的手,一直走到洛城翊的院落,耿沐晨轻轻推她一把,笑道:“他大概只想见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阿玦皱着眉,似是不喜,却还是跟着容云进去了。

入眼,便是一串糖葫芦,静静放在桌上。听见门响,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是阿玦来了么?”

阿玦看着床上气若游丝地洛城翊,她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她微微皱眉,说:“你是谁?”

容云不忍,忙说:“殿下,顾姑娘中了毒,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她也分辨不出颜色,味道。”

洛城翊咳咳两声,用帕子擦去嘴角血迹,忽然笑了一下:“那样也好,她不记得我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这再好不过了……”

阿玦环顾屋内,看他咳的难受,便走到床边,说:“耿沐晨说我与你早就认识,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

洛城翊听了惨淡一笑,说:“因为……因为我们彼此做了一些各自不认同的事……阿玦,耿沐晨对你好吗?”

“他每天都对我说我的名字和来历。他说,只有知道我名字来历的人,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让我大可放心。我脑子不好,常常忘了他是谁。”

“哈,看来,他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嘛。”洛城翊自嘲地笑笑。

阿玦蹙眉道:“你究竟有什么事?没有我便要走了,阿晨还等着我哩。”

洛城翊听了惨淡一哂,说:“原本也没什么事……不过想着你爱吃糖葫芦,叫你来吃糖葫芦罢了。”他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用力喘了一口气,说:“这,这大概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阿玦看了看摇摇头,说:“我早已不知道酸甜苦辣咸。纵然吃了也不晓得是什么味道。”

洛城翊用尽最后的力气勾起头,吃力地抓住阿玦的衣袖,说:“我告诉你……它……它是……”

手就此无力地滑脱下去。阿玦大吃一惊,用力推他:“你怎么了?你瞪着我做什么?喂!你……你不是死了吧?”她蓦然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容云与耿沐晨听得声音齐齐奔进房中,见到洛城翊最后的惨状,容云两眼含泪先跪了下去。耿沐晨将阿玦紧紧搂在怀中,想到洛城翊一生孤绝冷漠,虽然对阿玦情有独钟,却偏偏是爱而不得。自己眼下与阿玦相守,但阿玦中毒已深,有时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这世间造化弄人,多的是风流云散,聚散无凭。不禁喟然长叹。

数月后。

阿玦与耿沐晨站在一抔土丘前。这正是洛城翊之墓,他死之后,大魏圣帝非但没有给他哀荣,反而褫夺了他的封号,以庶民葬之。

“阿玦,我们走吧。”耿沐晨说。

“等等,你叫什么来着?”

“耿沐晨。”他牵着她的手,“今早晨不是告诉过你了?”

“我忘了呀。”阿玦笑。

琴瑟和燕翎儿跟在后面,燕翎儿忽然说:“也不知道阿玦这样到底好不好呢?她的记忆可是越来越差了,你说,她有一天会不会完全忘了清阳王?”

琴瑟望着前头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淡淡地说:“还操这心干什么?王爷忘不了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燕翎儿点点头,“走,回云羌!回去我给你挑个女婿,管比王爷还痴情。”

琴瑟摇摇头,说:“太痴情也未必是好事。燕翎儿,与其操心我,还不如多照顾你自己,你可是云羌头领,只怕你们云羌的小伙子不敢向你示爱呢。”说罢,便咯咯笑起来。惹得燕翎儿一阵追打。

夕阳下,只有影子被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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