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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往事

2019-08-11  本文已影响15人  哇啦小姐
昌平往事

“昌平郡主有过一个男宠。不知此事,宁西王可有听闻?”云鸽在外候着。

我侧身躺在他身边,静静听着帘外人禀报道。

“若无他事,退下即可。”

“还有一事,昌平郡主曾未婚有孕。”

宁穆低头看了一眼假寐的人,“可有孩子?”

“传闻前年三月小产,经查,应是确有其事。”

“退下吧。”

“可是。”

“我说,退下。”

“是。”

“男宠?”待人走后,床边的人转身看我。

“我以为你会更在意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

“自然是认识你之前。”

“那他?”

“没有你俊朗,没有你威武,没有你让我欢喜。”

“你不会以为,几句轻言就够了?”他目光直直盯着我,仿佛要盯出洞来。

“那你要我如何?今后,只给你生孩子,好不好?”我笑着,摸上他的脸。

“孙若莲,你爱我?”他记得,她曾说过,爱一个人死心塌地才会想要为他生孩子。

“是,我爱你。那你爱我吗?”我也没想到,心里的话,竟然真的就这样问出口来,于是生出无数期盼。

“你说呢?” 他的手伸向脖子,像抚摸,又像按压。带着些力气,使我挣不开。

是爱的吧,不然为何看穿了她当初的心思却未曾阻拦?任由她在府里出入闹腾,还上了这青云塌?

宁西王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听墙角的一天。躲在树上,听着闲言碎语。

“宁西王和昌平郡主怎么可能会奉旨成婚?”江瑜阁的宫奴端着锦盒从树下经过。

“就是,且不说二人从未谋面,单凭昌平的名声,怕是就成不了。”两三人竟停在宫墙下,说得正起劲儿。

“什么从未谋面,上次好多人看见昌平进了宁西王府,还真当自己是主家夫人。”

“想必是怕宁西王悔了,赶趟去巴结。”

“可不是嘛,昌平之前为了那个男宠,还离家出走呢~如今回来,一定是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不堪事,想要找些补”

“要我说,她可是真聪明,竟然真的打起宁西王的主意。”

宁穆突然想起在飞云阁的初见,她乔装男子,为躲烟花柳色,撞在他怀里。那一目惊诧,他现在都记忆犹新。随后,她重重打了他一耳光,还大声质问他“为何才来?”众人皆疑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拉了出去,仓促间长发散落。这小娘子真的胆量大得很,竟然来飞云阁教训相公!

“既然你说不认识我,但我便也装作不认识你。”

“既然我们不曾认识,方才确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公子恕罪。”

他此刻才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不知为何她眼里泛红,每一字都吐得艰难。

“无妨,若无他事”他目光看向飞云阁的灯火璀璨,这还是入京来第一次与众人共饮。

“你就这么想进去,难不成,你也像那些人一样?”

“比起我,姑娘出入这样的场所,怕是更不合适吧。”

对面的人竟“呵”地一声笑了,“今后若你管得了我,再来说这些话。对了,我只说一次,我叫若莲。孙若莲。”

他愣在原地,回味着这三个字。

“在下淮远。”

“好,我记得你了。”说完,那人便飞上屋檐,匿了踪迹。

他倒是懒得去追。后来她拿着圣旨搬进宁西府时,他才想起来,若莲是昌平郡主的闺名,孙姓是她生母德懿皇后的姓,这天下,只有一个人敢称自己是孙若莲。

婚事,是还未入京便由叔父定下的,此行便是要迎娶郡主。万万没想到,要迎娶的人,竟是昌平郡主。

“你怎么了,脸色发青,要不要请郎中来看。”

我站在他身边,伸手碰他额头,“并不烫。紫云,去煮汤来,定是天气热,有些憋闷了。”

“是。”

“不许去。”他喝住外面的身影。

“那我去,我亲自去煮。”我看着他,“朝堂的事再烦,也不该发脾气在下人身上。我亲自煮,你不要生气了。”

宁穆一手拉住我,“我们还未成婚,你呆在这儿,不合礼仪。”

我呆在原地,看向他“成婚,不是迟早的事嘛,难不成,你后悔了?”

“最近事有些多,成婚怕是要再推上些日子。”

“没关系,”我反握着他的手,“只要是你,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嫁的。”

“下午送你回府,待婚期定下,我再去登门。”

“你要送我走?”我有些不敢相信。

“还未成婚,你便久居王府,怕是会惹出不少口舌。”

“原来,宁西王,怕的是这个。”我突然松了手,抽了回来,“到今日,你还是不肯信我。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初见到入府,你敢说没有算计于我?你对我,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当真的如你所言,皆因爱慕?”宁穆也不肯再伪装,直言问我。

“好,我回去。成婚前,绝不踏入王府半步。但请你记得,那圣旨是你请的,绝不是我昌平非要嫁你。”这些天,这些天,他总可以向皇兄提起结婚的事,可他都没有。他任由我这般主动,便是要戏耍我一番。他心里,或许从未想过要娶我。圣旨,果真是他叔父的主意。只因这宫中我年纪尚可婚配,只因这昌平郡主还有孙家扶持。

“你,”他不知怎么想的,话便已经出口。他最初是想悔婚,也和皇上提过。可这些天,美人在侧,他也习惯了。只是,有些人的议论,让他实在无法若无其事。关于昌平,他内心还有很多疑惑没解开。

“平玉,去收拾东西。”

“是,郡主。”

“若莲,你可有什么瞒着我?”他起身扶住我的肩,一字一句问道。

“宁西王明察秋毫,怎会轻易被人期瞒”我眨着眼看向他,淮远,你又一次推开了我。这是第二次。我愿你永远不要记得从前,否则,你定会后悔今日。

“很好。那就请郡主慢走,淮远不送。”

他冷漠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碎。“今日我踏出宁西府,他日便是八抬大轿迎我,也未必会回来。”我径直出了南书房。

他怕的岂是那些流言?他认识她在后,她喜欢那个人在前。他怕的是,她人在自己身边,心却是他人的,与其如此,为何不放她走。至少两个人,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三日后,他在御花园向皇上再提悔婚之事。

“臣恐不能带给郡主幸福。”

“这么久,你还不了解她嘛。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从来就只喜欢你一个,怕是要非你不可了。”

“臣与郡主,也不过数面之缘。昌平心里,早已另有他人。”

“淮远,你这是何意?若你真不愿娶,直言便是,何必如此推脱”皇上站在长桥上,停住脚步,“是你坏昌平名声在先,如今又在意流言。也是你求娶昌平在先,如今又拒不承认。你对昌平究竟是几分心意,莫不是当初你以为朕会为了夺下江山,便轻易将皇妹出嫁于你?”

“臣并非此意。只是岭南一战,臣负伤过重,许是有些事忘了。”

“忘了?”皇上凑近,“你说你忘了昌平?”

“臣,忘了。”宁穆一脸坦诚。

“此事万不可同昌平谈起。她因你出征,已恼怒于我。如今你忘了,她怕是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她已经等了你两年。”

“臣,知道了。”

自宫中回来,他在车上反复盘想了一遍。难道,那个人真是他自己?昌平并非因为圣旨而来,而是因为她要等的人回来了,所以才非要赖上我的门来。

“去昌平府”他拉起门帘,喊道。

“郡主,我们要在寺院呆多久?”平玉递了香给我。

“佛家圣地,别总是嘀嘀咕咕的。”我点了香,又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要是宁穆一直忘了呢,那我们可怎么办?”

“他会想起来的。他说过的话,都成真了。”我走出佛殿,“他只是忘了娶我。”

我初认识宁穆,就是在飞云阁。二哥那时还不是皇上,宁穆也只是宁化府的庶子。

二哥派宁穆送我回府,结果路上遇到了刺客。那时,我才知道朝堂之争竟如此激烈。宁穆负伤,是我和平玉将他带回府。可太子还是不肯罢休,非要在昌平府里找刺客。

情急之下,只好将宁穆扮作男宠,从飞云阁带回来的人。昌平府的人,太子的人多少都认识,唯有宁穆是生面孔。若是故意装熟,反而引起重视。

隔着屏风,任由太子查府。宁穆靠在我肩上,有些吃力。可太子还偏不走,非要同他说话。

“是我的规矩,不许他与府中人多言。”

“七妹,可知私养男宠,是什么罪?若是”

“大哥,我这可不是私养,今后可是要明着嫁给他的。”我转头,用手勾他的下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别说话”我的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有人故意扯了屏风,宁穆一甩,用袖子遮住我的脸,我们亲吻在众人面前,轻纱衣袖拂动,屏风倒地,却是情深意切。

待众人走后,“谢郡主救命之恩。”说完,他就倒在榻上。

刚醒来,他便忙着去拆二哥的信。

“朝堂上,太子势力如何?二哥,会不会有危险?”

他看完收了起来,“昌平郡主,现还有一事相求。”

“你快说,别起来,伤口很深。”我坐在床边,紧张地听着。

“郡主府里可否豢养男宠?”

“你说什么?”平玉在一旁急着打断,“我们郡主洁身自好,刚才那事只是救急,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传出去,郡主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了。今日起,你就住在锦云间,离我近一点。有什么事,我会吩咐你的。”我慌张地退了出去。

连我,也难逃这场党争了吗?若二哥不能得胜,以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整个昌平府怕是都不得好过。

就这样,宁穆以男宠身份出入昌平府,常常白日与我寻欢,夜里出去,凌晨又归来。时而负伤在身,时而闲赋诗词。

京城事变的前两天,宁穆带了兵令回来。那时,他身上还有伤未愈,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他躺在我身边,双目微闭。“我去送,伯父定会出兵。”我伸手要抢,被他一把按在怀里,“向来都是男人保护女人,被你救过一次,于我一生已经够多了。”

“二哥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换一个人去不行吗?”我趴在他胸口,哭了。

“我唯一不舍的,就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注意安全。我留了人在府里,紧急的时候就跟着他们逃便是,切莫再顾及郡主身份。”

“那你呢?”

“我自然不必担心,我还要活着回来娶你呢。”

“你想得美。”

“等我回来,便向皇上求一道圣旨,名正言顺娶你为妻。”

“现在除了你,谁还愿意娶我?所以,你必须得回来。”

“好,一言为定。待我建功立业之时,便是回京娶你入门之时。”

“好。我等你。”

“若莲,我得走了。”宁穆推开了我,起身要走。

“淮远,此生只许你推开我这一次。”

“是,我记在心上了。此生绝不负你。”

“宁西王来府,可是有什么吩咐?”良伯在门口候着。

他看着门匾,想起上次同她在车上,他问她,为何不回去?

她想了片刻,回复说,良伯养了恶犬,她害怕。她劝他也不要进去,否则那狗怕生,定不肯放过他。他当时笑了,堂堂一个郡主,竟然害怕一只狗,简直荒唐。不知她,现在还怕吗?

“她在里面吗?”宁穆下车,站在门前。

“郡主去南山祈福,这些日子都不在。”

“良伯可否带我随处走走?”

良伯站在原地,俯身作揖,“如今宁公子已经封王,怕是会嫌昌平府小。”

“是淮远强人所难了。”宁穆退步要离开。

“慢着,刚才是良伯年岁大,失了礼,还请宁西王莫怪,里面请。”

宁穆随他一路走着。远处近处风景都无比熟悉。他也在想,自己当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

“这是大人先前做给郡主的秋千。不知您还记得吗?”

“那是什么?”

“是大人说,梨花不争春,却惹美人怜。寒梅自孤冷,难遇知音寻。郡主在您走后便种了一院梅花。”

“她,这两年,怎么样?”

“郡主四处寻你,却始终未果。有段时间嗜酒成性,几次醉在飞云阁。年初,还大病一场。是皇上托人送了一封信来,才好转痊愈。”

“信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早些时候,大人回来的半年前。可是,那信,郡主前些日子回来便已经烧了。”

“良伯,若我不再是你们认识的淮远,”

“大人何出此言?您如今虽是功名在身,可样貌品行却未曾改变,您这一身素衣与郡主书房挂着的画,可是一模一样。”

宁穆推门,看见那一副画,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

“你躺在那里,快点~”她推他到床榻,两个人差点拥在一起。

“你如今是我的男宠,自然是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的。”

他无奈地坐在床边,一个时辰摆了不知多少样子,她却是一个都不满意。

他趁她专注时,便走过来瞧,哪里是画人,分别是在玩弄人。

“你不要生气,我就是想你多休息一下,多看看你。”

他从身后环着她,“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入目?”

“你在我心里,千百万的好。就算画得再像,也不及你一半。”

“你莫不是画技不精,怕我笑话吧。”他毫不顾忌地揭穿她的小心思。

“画是给人留念的,你在我身边,我才不需要。”

“好,我在你身边,你何时想画便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回宁西府后,他看着空了的床铺,反而夜不能寐。差人去查郡主,却忘了查那年寒冬岭南重伤时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桌上的书信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每一封都是昌平写给他的信。那些物件是手下人从三年前的北镇收罗来的。那些画,竟真的是出自他手。连叔父定的婚事也是他一手安排。他当时,是决心要回来的。而这决心,竟是昌平给他的。

难怪,总有东西牵引着他入京。

他现在懂了,她并非要住在宁西府不走,她如今也不是故意跑去南山不肯回来,她是怕那只叫回忆的狗,她是怕眼前的人又丢下她。

我从廊桥走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刚巧碰到宁穆从远处来。本想避开,不想他却专门迎上。

“许久不见,问郡主安康。”

“给宁西王请安。”我侧身行礼。

“郡主莫非已有听闻?”宁穆一脸好气色,“算了,你早晚自会知道。不知,郡主入宫是为何事?”

“悔婚。”我看向他。

“郡主说笑了,如今你我婚事已成圣意,天下人皆知,此时悔婚”宁穆只当她在说笑。这么些天,是该气恼的。

“此时悔婚才是最合适,不然新婚不适,择日合离,才是让大家看笑话呢。”

宁穆突然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宁西王是要去广云殿,是不是?我才从那里出来。没想到,宁西王还真是忠心耿耿,竟连终身大事也任由圣上做主。只可惜,宁西王错看了昌平,我这个人,最怕受人恩惠,被人施舍。”我赌气,故意嘲讽刻薄起来。

“若莲~”宁穆叫我。

如今事已至此,他忘了便忘了。我记得又能如何。还不如就此别过,不再纠缠。

“下次,宁西王可要擦亮眼睛,寻门好婚事。京城女儿这么多,大可不必为一个豢养男宠的女人太上心。”说完,我便走了。

宁穆停在原地,他本想着要重新装修一下宁西府,择了良日便迎她过门。要是她想日夜见他,那就索性搬来宁西府,他从小便是庶子身份,再多流言,只要与她相守,他都不在乎。可如今,她把那颗赤诚的心收了回去,再不说喜欢他,也再不主动了。

“郡主,宁西王来了。”

我靠在门前的懒人塌上,“不见。”定是要与我纠缠婚事。退婚一事,不正好中了他的心头好,他愿娶谁便去娶谁。如今还要上门来耀武扬威嘛?呵,莫不是我先提出来,让他面子又难过了?

“郡主,没拦住。”平玉在一旁。

“扶我回去。”我坐起来。谁要见他。

“我来,”宁穆一把将我抱起来,“抱你进屋?”

“你放我下来。”我忍不住用拳头打他,可未见起效,“宁穆,你下流。”

“那又如何,还有更下流的,郡主要不要,”

“你闭嘴,你放开我,你给我出去。”

“云鸽,把东西拿进来,都搬到郡主屋里。”

“你要做什么?宁穆!”

“寻我夫人。”

“你在说什么?”

宁穆将我轻放在床上,我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压倒。“听不懂?那我再说一遍,你就是我的夫人,你跑了,那我就只能来寻,你到哪儿,我就寻你到哪儿。”

“你放屁!”我被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惹急了,“谁,谁要嫁给你?你给我出去。”

“不是说想生孩子吗?我走了,谁”

“我去找其他人,男宠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吧”我被他困的牢牢的,可嘴上却不落下风。

“你休想!”宁穆冲着我的唇重重咬了一下。

我吃痛地伸手要摸,却被他的手握住,放在胸口,“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云鸽在屋外咳了几声,询问是否可以进来。他才松了手,放我起来。

这两个月,他都住在昌平府,下了早朝就回来。不许他留宿厢房,他就自己去南苑睡,那是他原来住过的地方。

我心里是原谅他的吧,可看着他一副殷勤的模样,总觉得哪里是奇怪的。或许,是二哥逼过他,又或者,是他叔父要求他。总之,他的真心有几分,我猜不透。我知道,他都忘了。可我爱的,是原来的宁穆,不是如今的宁西王。

我们绝口不提婚事,只是沉默地僵持。像是在等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连着几日,他都醉酒晚归,以至于他为什么非要留在昌平府,我变得越来越不肯定。

“郡主,王爷在外面舞剑。”天未亮,就听得院子里的声音稀稀疏疏的。

“他没走吗?”

“说是,你不舒服,要陪你。”

“哪里听来的混话”我在梳妆台前收拾着。

“是云鸽说的,王爷说有人问起来,只管这样答就行。”

“随我去看看。”

我站在门口,看他舞剑,他一向是好身手,因是庶子,所以样样比旁人努力,也因此,成了二哥的左膀右臂。

“看够了吗”他收了剑,接过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入秋了,总站着,容易着凉。”

他伸手竟要牵我的手,我躲开了,“今日,不去早朝吗?”

“如今正是变法之际,你二哥主意已定,纵是有些老臣谏言,也是意料之中。朝堂僵持,终归不是好事。他们平日看我不惯,今日就当给大家撒撒气吧。”

“你是故意?你就不怕,他们更加看不惯你。”

“担心我?”宁穆笑了,坐在我一旁,娶了你之后,看不惯的人会更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那是你的事。”我起身要走。

“今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刚才有一瞬间,我当真以为是他回来了。可他论起朝堂,我便知道,那不是他。宁穆眼里,尚有私情。可宁西王眼里,都是功业。

夜色渐深,我一人在望亭独酌。

“怎么还不睡?”

他一袭白衣,垂立月下。温柔的声音将我引向回忆。

“你来了。”我看着他,不禁发笑。京城重逢,认出他后,知他不是偏要他。如今,知他不是,便要等他是。当真,非他如初,不可吗?我摇了摇头,喝下壶中酒。

“你喝醉了~”他伸手来拿。

“用不着你管。”我一把将他推开。

“那我陪你,一醉方休。”他提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喉咙洒在衣服上。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走出望亭,看那轮残月。

“是你的生辰,若莲。”

我转身看他,他却将我搂在怀里,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取出一枚簪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好看吗?”

月光照在那枚玉簪,流光溢彩。

“我为你戴上。”

“宁穆,”我轻轻唤他。“是你吗?”我不知是这酒,还是这月色,又或者是我对他的思念过甚,眼前的一切如同梦一般。

“是我回来太晚了。”他将下巴抵在我肩膀,“若莲,我想你亲自唱给我听,《君未归》”

我一脸震惊,羞涩地想要躲藏起来。那时,他远在边塞,我与二哥为了九姑娘的事大吵了一架,在飞云阁喝醉了酒,抢了琴,弹了一曲。临走时,宛如姑娘问我,此曲何名。我随性答道,君未归。若你回来,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一定也会觉得二哥太过分了。九姑娘在昌平府产下一子,后被接回宫里,成了柳妃娘娘。

“你什么时候想起?”

“宁穆是我,宁西王也是。”他牵着我的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在我耳边如此轻易地说了那四个字,而我已经等待太久。


“姑姑,姑父在平城一战是怎么险里逃生,反败为胜的?”

“那时,我在京城,又不和他在一处。我怎么知道?”

“钰儿,过来。”

“姑父,”钰儿跑向门口,“姑父,茶楼里的说书人,只说了一半,你告诉我,好不好?”

“因为姑父心里想着你姑姑,想着胜利归来,你姑姑一定很开心,”

“当着孩子面,胡说什么呢”我搂着宁儿。

“是不是实话,你心里知道。”

“那姑父,你真的曾是姑姑的,男宠吗?”

“噗”昌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书的人,每天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带你去的,姑父一定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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