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百姓的故事第五章》
（会发承包了推土机），时间过得真快，光阴似箭弹指一挥间，转眼间到了八十年代，会发在煤矿上干了整整十年了，也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工人。在这十年他下过井，当过电工，开过拖拉机。
后来矿上买回一台推土机，他一闲下来就去推土机上向推土机师傅请教问这问那。推土机王师傅也是一个冷面热心肠的人，但那时学机械的人少之又少，物以稀为贵吗。王师傅在那个年代在煤矿焦厂是独一无二的机械师，每天眼睛都是朝上看，他把这个开拖拉机的同行根本不在眼里。会发问三句五句他也不回一句，正经的猪腰子脸吊的有一尺长，隔半天冷冷回上一句，“哼！你别他妈的吃了碗里的看到锅里的，开个拖拉机就不错了，还异想天开想入非非，獭蛤蟆想吃天鹅肉……”
噎的人半天回不过神。王师傅是矿上有名的死人脸，一张白白的猪腰子脸整天阴沉沉的，见凡人都不答一句话，高傲狂妄目中空无一切。为了学到技术，会发可不管这些。他到处打听王师傅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王师傅烟不是很喜欢抽，但是要抽好烟，什么《大前门》牌，《恒大》牌，要是实在没名牌《羊群》牌香烟也可以凑合。特别爱好是喝〈店头大曲〉和（西凤酒），有山西（汾酒）当然更好，（茅台酒）那对于一个穷工人想是不敢想……再就是星期天喜欢一个人去河边钓鱼。
会发得知王师傅的这些爱好和信息后，就先买来《大前门》香烟趁王师傅休息时递上一根，起初王师傅硬是不接，会发非常尴尬，当王师傅带着墨镜的双眼用余光斜视了一下，发现是一枝名牌香烟时，才皮笑肉不笑的免强接过香烟，从兜里一边摸打火机一边说：“我说你小子还会揣摩人心的，你怎么就知道我爱抽（大前门）牌香烟？”会发赶紧点头哈腰给王师傅把烟点着笑嘻嘻的说：“王师傅，如果你有空，那天咱们俩去镇上食堂我请你喝山西汾酒行不？”王师傅猛吸了几囗，吐着烟圈说：“你小子真有心，行！我答应你。我说这几百人的大矿你小子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招工来了没几天，你那河南师傅给你在矿上说了多少好话把你调到焦厂，到焦厂没干几天出力活，又遇到迂师傅让你跟他学开拖拉机，拖拉机没开几天迂师傅又推荐你学电工，干了几年电工，迂师傅调走后你又接手拖拉机，你说你小子，总能走狗屎运，命咋就那么好？”会发傻笑着又赶紧掏出一根《大前门》递给王师傅，他始终陪着笑脸，王师傅这次没有接烟。而是站起来把墨镜摘下来用嘴巴吹了口气再在身衣服上擦擦，才戴在眼晴上，头也不回的上了推土机，推土机在一阵阵的轰鸣声中又开始工作了。
会发楞在树下发了半天呆，心里暗暗骂道：“牛什么牛，不就开个破推土机，有什么了不起，你等着，等我学到技术……哼！你不抽我还省下了一根烟。他把纸烟重新装进烟盒里，气亨享的摇一摇头又去开他的拖拉机。
万事开头难，经过会发不断的和王师傅联络感情，又是给烟又是请他喝酒，星期天还陪他钓鱼，人都是有感情的，王师傅每天在矿上干七八个小时的活，累的精疲力尽，巴不得有个得力助手，但他就是放不下面子，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上可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表现出一付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死人脸拉的老长老长。他对会发不耻下问，积极好学的精神感动了，再说这小伙子人勤快一会递烟一会递水，而且嘴甜，师傅再高傲，也被他感化了，于是乎就把他平日所学来个竹桶倒豆子，一鼓脑的全交给会发。
会发的主要工作是开拖拉机。拖拉机和推土机是一个原理，用句土话讲，会推磨自然也就会推碾子，反正都是转圈圈。拖拉机活少，他开上王师傅的推土机在场面上不停的干活，师傅提着茶壶抽着（恒大）牌香烟坐在老柳树下荫凉处尽情享受。会发干的汗流浃背，但心里乐开了花。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学会了开推土机。
不几天矿上一位乡党在焦厂干活时对他说：“会发你抽空回去一下，现在政策变了，听说安徽省一个小山村把地分了，实行责任制包产到户，咱农村也准备分地，你这几天如果有空回家看看，要不然回去迟了……”会发听了后说：“政策怎么突然就变了，分产到户那不又回到从前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最好还是请几天假回去就知道了。”说完这些话，这个乡党又去干活，他走了几步又调转来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从家来时我们村也议论包产到户，要不咱俩请假一块回去看看？”
进入夏天田庄塬周围的沟沟壑壑看起来不再荒凉，沟道和山峁上，到处都有了深深浅浅的绿色，旱塬上不久前落了一场透雨，暂时还能抵挡一下阳光烈火般的烤晒，会发赶到村里正赶上村里弄分地，分牲口分农具……把承包责任制弄得像土改时分地主的财物一样，完全失去了章法。
在分土地时尽管是凭运气抓纸蛋，但由于等级分的不细，纸蛋抓完后还没有到地里丈量，许多人就在二队饲养室院里吵开了架。其中有人大打出手，二队饲养院分牲口和生产资料的时候，情况就更混乱了，人们按照抓纸蛋的结果纷纷挤在饲养室窑洞里拉牲口，运气好的在笑，运气不好的在叫在咒骂，有的人甚至蹲在地上不顾体面地放开嚎了起来。
至于另外公物，都按“土政策”分，分不清楚的就抢、就夺，接着就吵、就骂、就打架。哪怕是一根牛缰绳也要剁成几段麻绳头，一人拿走一段。一旦失去了原则和正确的引导，农民的自私性就强烈地表现出来，他们不惜将一件完好的东西变成废物，也要砸烂，一人均等地分上那么一块一段，或一片，不能用就不能用！反正我用不成，也不能叫你用得成！就连二队仅有的一台手扶拖拉机也大卸八块，就像分猪肉一样一人分走那么一块。
会发在家里呆了几天每天饲养室窑洞门前都是吵吵闹闹，他们家也分了些生产资料和一头大黄牛，起初他抓的纸蛋是头骡子，后来四叔说，骡子高大威猛干活不要命，这个骡子还是让给那些年轻小伙子，我更喜欢队里那头不紧不慢的老黄牛。于是乎会发就用骡子换了一头大黄牛。会发只请了三天假，分地的时候他就回矿上班了。
会发走后村民社员干部反复协商，把村里的土地按沟里、塬上、塄畔，阳、背、远、近分成一到四类地，然后按抓纸蛋的方法用绳子丈量后分给社员。由于三个小队地多人少，后又按人口劳动力进行分配，每户最多二十几亩最少也分了十几亩。村里的牛、羊、驴、马、骡子以等次作价：耙、犁、鞍、锨、铡刀、木锨、木杈、裢枷、簸箕以至架子车、钢磨、手扶拖拉机、柴油机，也统统按好坏折成了钱，牲畜作价后按人劳比例拉平分，差价互相找补。生产工具纯粹按价出卖给个人。村里的柿子树、核桃树和所有树木作价统一分给社员。
会发回到矿上后由于王师傅和他搞好了关系。王师傅见意让会发和他两个开推土机，矿上批准后，会发正式开上推土机，后来王师傅调到矿生产科当了科长，会发就一个人开推土机，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全国厂矿也实行责任制包干到人，在矿生产科科长王师傅的推荐下，让会发承包了推土机。
说良心话这搞承包国有企业县办矿还是第一次，领导和会发心里都没底，他成为矿上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王科长非常了解会发的为人和能力，他在后面大力支持会发承包推土机。他给矿领导提议先从会发这里作个试点，看看吃大锅饭好，还是搞责任制承包好。后来经过试运行，承包后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年底一算帐矿上一台车顶两台用，工作效率提高好几倍，会发自己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矿上搞承包责任制的试点成功了。后来把他的经验在全矿推广，矿上的煤碳产量提高了很多，事故也少了，会发除给矿上交过承包费上过税后，他可是挣的盆满钵满，为此好多人非常羡慕和眼红。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者李明芳
二0二二年元月十日
古历二0二一年腊月
初八壬子日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