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会带给你什么?
文/月下西南
我从未觉得自己穷,贫穷这个词对我来说,只是书本上、电视里关于贫困山区的描述,贫穷,好像一直离我特别远。
我不是城里人,和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我的童年也在河里抓过鱼、树上掏过鸟,也被邻居追得满地跑,但,我的故事又和许多农村孩子不一样。长这么大我从没饿过肚子,也没有衣不蔽体,我也吃肯德基、也看电影,假期也会和城里孩子一样上各种兴趣班。
贫穷,仿佛从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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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城乡结合的地方,这里离大城市不远,隔山区也近,我们这的人都喜欢称它为坝区。特殊的位置造就了特殊的我们。没经历过农村生活的窘迫,也没体验过大城市精致的繁华。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穿着品牌的鞋子,用着苹果手机,生活不算富有,但也不拮据,不乱花钱,省一些,还有些盈余,就在这绿茵葱茏的洼地,我,度过了没有贫穷的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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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都以为我是城里人,当我告知他们我是农村孩子时,他们一脸惊讶,显然我和他们印象里的农村孩子有很大区别。
我人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穷,是在大四毕业的时候。
我们宿舍六个人,我和老六来自农村,其他四个都是城里孩子。毕业的时候相约一起旅行,地点是老大选的,日本北海道。我们都很兴奋,早早分配了工作,我负责查询费用。
来回25000元人民币,这是我两年的生活费。
最后,我以家人不让我出国为由,拒绝了这次旅行,老大带着剩余的三个人去了日本,他们玩得很开心,给我发了许多照片,我和老六在学校周边溜达了一圈,相互告别,结束了我们的大学。
后来,我在青岛出差遇到了老六,他现在混得不错,在青岛娶了媳妇安了家,把父母也从老家接了过来。那天,他喝了许多酒,拉着我痛哭流涕,感谢我毕业时和他一起旅行,让他能够坚持最后的尊严。
我拍打着他的背,陷入了沉默。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和老六不一样,其实在贫穷面前,我们没什么不同。我也买不起飞往日本的机票,我也付不起昂贵的旅行开支,我也渴望在大城市有一个安身之所,甚至我觉着,我比老六更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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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出生在贵州的大山里,从小吃惯了苦,家里人借了许多钱才供他读完大学。他比我们五个人都明白贫穷的滋味。而我不一样,我生在农村,却没吃过苦,也很少干活,我的成长轨迹和城里人没什么区别。
老六见识过贫穷,所以害怕贫穷,我没见过贫穷,也不知富有是什么感觉,我只是在负担不起的时候才明白我和城里人有多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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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以后,我回了老家工作,几年的打拼赚了些钱。我以为我早已告别了大学时虚假的富有,当现实来临时,所有的泡沫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赤裸裸的真实。
毕业两年后,我遇到了现在的女朋友。她陪着我从零开始,一点一点积累我们的财富,我们本打算今年结婚,但当我们拿着所有积蓄,兴高采烈的想要买房时,一个巨大的数额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沉默了。
因为这个数字对现在的我来说,仍然负担不起。
我还是贫穷的,竭尽全力,我们也可能凑不够买房的钱。人都说,男人最害怕的,就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想照顾一辈子的人,我知道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这是我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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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以为我和城里的孩子一样,我们用着相同的东西,吃着相同的饭菜,过着相同的青春,但是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他们可以混四年大学,回到老家就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干,家里人依然生活得很好;他们不用担心父母变老;不用担心做手术交不起钱;他们可以一个月还1000元的房贷,然后再在朋友圈吐槽生活窘迫;他们好像可以做很多我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再去怪罪自己的原生家庭,但有时仍会感慨:
如果我真的体验过贫穷,是不是对生活就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追求,如果我真的体验过贫穷,是不是就能更早的体会父母生活的艰辛。
我知道很多人和我一样,生在农村,却不知贫穷,幸福的错觉让我们觉得可以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但是当我们直面社会,直面挫折,你才发现你们只是表象的相似,我们本质上还是穷人。
贫穷并不可怕,贫穷造就的自卑也不可怕,只要努力,总有一天可以把贫穷变得不贫穷。
最可怕的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如曾经的我,从见识过真正的贫穷,也没体会过真正的富有,最后,在现实面前被无情的撕扯掉虚荣富有的面具,一无是处。
201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