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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年早逝的状元郎(2)

2022-07-01  本文已影响0人  快乐人生老陈

昨天的日更文发出后,很多简友好像还意犹未尽,期待潘必成与陈妙常爱情故事更多的花絮。但我已经写到了大结局,且我的任务主要是诗词解析,加上主人翁本应是那位月下老人,如果继续演绎风花雪月的情事,岂不是有喧宾夺主之嫌?

也罢,老陈我索性再费点笔墨,稍稍展开下那段空门偷情的故事,毕竟,两人的欲焰爱火也是由陈妙常的一阕《西江月》引发的。

陈妙常出身宦官家庭,兰心蕙质,悟性极高,精通诗文韵律,善抚琴,且生得花容月貌、妩媚动人。但似乎上帝总是公平的,这不,虽说她才情极高清丽绝俗,却自小体弱多病。父母认为女儿命犯孤魔,遂将她送入空门,削发为尼。

当时的庵堂犹如客栈,南往北来的香客俗人均可入住休憩或祈福,于是,不落凡尘的陈妙常,即便成天古佛青灯,静心书卷,对过往的男人都是绝大的诱惑。反过来,正值花样年华的她,纵使木鱼为伴、经卷作陪,面对红尘男子,也难免情愫涌动,芳心难以自持。

可惜临江县令不是她的菜,所以当他吟下“有心归洛浦,无计到巫山”这样的撩人艳句后,陈妙常回了句“莫胡言”“小神仙”。

但潘必成是寻花高手。他迂回曲折,先若无其事地接近伊人,再设身处地与伊人倾谈心曲,然后再以才情逐步敲开伊人的心扉。

就这样,在潘必成步步为营的爱情攻势下,陈妙常彻底沦陷了。一天深夜,她再也难掩心中那股决堤了的情思,断然抛却了女人的矜持和羞耻,挥毫泼墨而成了这首满纸跳跃着欲望之火的《西江月》:

松舍清灯闪闪,云堂钟鼓沉沉。黄昏独自展孤衾。未睡先愁不稳。

一念静中思动,遍身欲火难禁。强将津液咽凡心。争奈凡心转甚。

潘必成无意中看到了这阕艳词,好家伙,他得意非凡,随即展纸濡毫,写下“未知何日到仙家,曾许彩鸾同跨”的回应之句。

不久之后,庵堂观成了巫山庙,禅床变作了云雨榻,男欢女爱,柔情无限,直至最后陈妙常珠胎暗结,县令不生醋意,反一纸判决有情人成了眷属。

这位县令,除了宣判的法律文书外,另外还填了一首《鹧鸪天》,记录了这段人间佳话,如下:

脱却麻衣换绣裙,仙凡从此两俱分。

峨眉再画当时柳,蝉鬓仍梳旧日云。

施玉粉,点朱唇。星冠不戴貌超群。

枕边一任潘郎爱,再也无心恋老君。

······

必须回到正题了。那么这位不计前嫌的月下老人到底是谁?

他就是本章节要介绍的主角-张孝祥。

张孝祥,1132年生于浙江宁波,祖籍安徽和县,字安国,别号于湖居士,少年时随父迁居芜湖。南宋著名书法家,词人。

他家境平寒,但自幼天资聪颖,年少英伟,二十三岁就金榜夺魁,被高宗亲擢为进士第一。后因上书为岳飞鸣怨,为当时权相秦桧所忌,累及其父锒铛入狱。所幸次年秦桧呜呼,张孝祥凭着卓绝的才华,得以在官场平步青云,最终坐到中书舍人的职位。

张孝祥生性慷慨潇洒,词风豪壮典丽,但也不乏清雅流丽之作。有《于湖居士文集》《于湖词》传世。

接下来,欣赏他的词作。

六州歌头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

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

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

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

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

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

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

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

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

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长淮:淮河。当时宋金疆界东以淮水,西以大散关为界。关塞莽然平:意指边关荒废,淹没在一片草木中。黯销凝:黯然伫立凝望。当年事:指靖康之变。殆:似乎。洙泗:指洙、泗二水,孔子曾在这里讲学。弦歌地:礼乐文化之帮。毡乡:毡包革帐之乡,意指金国。区(ōu )脱:土堡岗哨。名王宵猎:金国贵族夜晚射猎。空埃蠹(dù):落满灰尘,被虫蛀蚀。渺神京:京城遥远,收复无期。干羽方怀远:以文德礼仪来教化怀柔远人,暗指南宋对敌媾和之举。干羽:两种舞具,盾和翟羽。怀远:安抚。静烽燧(suì):边境上平静无战争。烽燧,即烽烟。冠盖使:请和的使臣。驰鹜(wù):奔走。若为情:难为情,怎么好意思。翠葆霓旌:指皇帝的仪仗,此指王师。

词意:

极目淮河,关塞荒芜、淹没在茂盛的草木中。飞尘昏暗,霜风凄紧,边地静寂无声。黯然凝望,遥想当年沦陷,恐是天数运命,不由人意志而定:洙泗水边、礼仪之邦如今早已一片膻腥。对岸是金兵毡包营地,日落时牛羊归圈,剩下的尽是纵横交错的敌军岗哨据点。瞧,金兵将领夜间出猎,火把将整片平川照得通明。听,胡笳鼓角发出的凄厉声,令人胆战心惊。

想,我腰间弓箭、匣中宝剑,空由尘封虫蛀;壮志满怀,竟施展不成。时机轻易流失,却等闲虚度,徒具雄心;光复中原、收复汴京的希望更加渺远难行。朝廷正推行礼乐以怀柔靖远,边境烽烟宁静,敌我暂且休兵。驿路上尽是奔走不绝、进贡求和的使车,此情此景,实在让人羞愧难为情。听闻中原父老,年复一年苦盼王师到来,怎不令过往行人泪如雨下、义愤填膺!

这首词音韵铿锵明快,声情激壮悲愤,通过对民族与文化、现实与历史等因素撕裂、碰撞的诠释分析,多角度、多方位展示了宋金对峙时期双方的态度和实力对比,在沉痛揭露金国实行骄横残暴统治的同时,无情鞭挞了南宋小朝廷极力主和、偏安一隅的投降、绥靖政策。很显然,这是一曲豪迈雄放、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的“词史”式战歌。

张孝祥高中状元后,虽一度受到秦桧迫害,但随着秦桧不久身死,政途颇为顺利。

他旗帜鲜明地反对投降献媚求和的无耻行径,积极支持挥师北伐光复失地的主战方略。正因如此,当他的好友同年进士虞允文1161年在采石矶大败金兵后,他在《水调歌头·闻采石矶战胜》中不遗余力地讴歌将士们“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的英勇悲壮,傲啸“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这般气雄磅礴之言,体现了自己欲仿效周瑜、谢玄等前人,乘风破浪,扫清中原,匡复山河的豪情壮志。

遗憾的是,两年后,张浚主导的北伐军在符离(今安徽宿县北)溃败,主和派得势,将淮河前线边防撤尽,并向金国遣使乞和。

当时张孝祥由张浚举荐任建康留守,两人仍上陈朝廷反对议和、收复中原的主张,然而孝宗置之不理。

此时的张孝祥,既痛边备空虚、敌势猖獗,尤恨南宋王朝柔媚无骨的可耻,于是,在一次宴会上,即席挥毫,写下了这首著名的词作。据宋无名氏《朝野遗记》载,张浚听过此词,大为感触,为之罢席而入。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当年金统区衰败寥落以及民不聊生的惨状,一如六七十年前日占区倭寇实行“三光政策”后的情景。可想而知,当地的父老乡亲是怎样急切盼望“王师”前去解除他们的苦难,将敌寇驱除出境,光复中华。

对此,陆游就曾有“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的感慨;词人的好友范成大也在《州桥》里说过“州桥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驾回。忍泪失声询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这些无不反映出中原人民向往故国,殷切盼望复国的强烈愿望,也体现了这些作者的爱国主义情怀。

不过,无论从内容还是气势,这些作品都与这阕《六州歌头》无法相提并论。这首词在展示宏大历史画卷的同时,其慷慨忠愤之调,犹如黄钟大吕之声,直叩人心,更能激发起人们的爱国热情。

张孝祥与张元干号称宋室南渡初期的词坛双璧,尤其张孝祥,上承苏轼,下启辛弃疾,是南宋词史上豪放派的重要代表人物。

张孝祥除了立意鲜明、笔墨酣畅的爱国词,有一部分写景寄情之作则显得清疏淡远,体现了作者疏朗、豁达的人生态度。

由于篇幅关系,明天咱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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