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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檐破壁上的一朵红花——《呼兰河传》读后感

2016-06-20  本文已影响0人  成大侠

在此之前,我是从未读过萧红任何作品的,就连女神汤唯演的《黄金时代》也一直想却没来得及看。不过我很庆幸在上海炎炎的夏日遇见这本《呼兰河传》,书中那掩示不住的悲凉、萧条还有冷漠的人心,若是冬季看上,那寒意将会更加刺骨吧。

但,虽说悲凉却也充满趣味,其趣味则体现在对当时呼兰河的村民人性的披露。比如开篇便说到的那个淹过马、淹过鸡鸭,甚至淹过孩子的“大泥坑子”,人人见他都要绕道而行,一下雨那“大泥坑子”会变得更大,人们只能贴着泥坑边上的墙走,这个时候大家都开始想办法了,有人说在旁边栽树,有人说拆墙,就是没人说用土填那个泥坑。原来人们不填那泥坑的原因只是为自己买便宜的瘟猪肉找借口——猪肉之所以卖得这么便宜是因为那是被泥坑淹死的死猪肉而不是瘟猪肉,如此大家便能心安理得的买便宜猪肉了,若是有孩子硬说那是瘟猪肉,那孩子也一定会被大人们故意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打上一顿。而时不时的因这泥坑所起的事端,也能给这百无聊赖的日子平添一些娱乐话题作为消遣。

虽只是一个“大泥坑子”,却惹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趣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走街串巷买的麻花、豆腐,扎彩匠手下精致如生的阴宅,鬼节顺着河水流向下游的河灯,野台子戏下人们上演的一幕幕真打真骂真说真笑的活戏,拜娘娘庙之前非要先拜老爷庙的重男轻女……这些趣闻充满着对那个封建时代的讽刺,同时也充满着人们对于“人生本就是苦多乐少”认命和堕落。

“若赶上一个下雨的夜,就特别凄凉,寡妇可以落泪,鳏夫就要起来彷徨。那鼓声就好像故意招惹那般不幸的人,打得有急有慢,好像一个迷路的人在夜里诉说着他的迷惘,又好像不幸的老人在回想着他幸福的短短的幼年。又好像慈爱的母亲送着她的儿子远行。又好像是生离死别,万分地难舍。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

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对于生活在如今平等理智社会的我们来说,在那个封建迷信的时代活着的人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当是是非非都能轻易被左右误导的时候,人们又要遵循什么样的生存法则?小团圆媳妇原本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儿,在遭到婆婆毒打生病之后硬是被人认为中邪,说阎王爷要招她的魂。在经历过多次的跳大神、吃各种偏方甚至石头,被道士贴符、烧替身、用开水烫之后,终于“失了魂”死掉了。用我们受科学教育过的思维去思考,怎样都无法理解,一个12岁的孩子就这样在众人的冷眼围观下活生生的折磨而死,在这漫长的死亡过程之中都少不了这些街坊邻居的“献计”和看热闹时的拍手叫好。

这本书是萧红在香港去世的前两年完成的回忆录,因庸医误诊而不得不悲凉的死去,生命的最后几天,她说“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因此书中对人生的无奈、感叹和苍凉,总是绵延不绝的涌上读书人的心头。即便如此,也总有些许阳光透过沉重的乌云,细细碎碎的洒下来,让人无不神往。我想在回忆那些细微的温暖时,她一定也是欢喜的,因为那一字一句皆是欢喜,欢喜得要溢出来。

“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睁不开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出来。 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

我想对萧红来说,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便是跟祖父在菜园子里度过的日子,种韭菜、除杂草、摘花、捉蝴蝶、摘黄瓜,把玫瑰花偷偷放在祖父的帽子上,跟祖父一起笑冯歪嘴子,跟祖父学诗,在储藏室里搜寻各种宝贝,玩累了就躺在草丛里睡了……我从未有过她这样快活的经历,沉浸在她文字勾画出的美好世界里,跟她一起在菜园子里奔跑嬉戏。

呼兰河有那个唬人的“大泥坑子”也有美艳绝伦的火烧云;有雨夜听了让人伤心伤神、哀怨凄婉的跳大神,也时不时有小猪或者鸭子掉入井中,用黄泥包起来在灶坑里烧上了,用手撕开就冒了油,香气四溢:有悲天悯人的有二伯、市侩的老厨子,也有和善亲切的祖父;有人们的冷漠和恶语,当然还有对这冷漠恶语置之不理,坚强乐观的冯歪嘴子……

萧红一生颠沛流离受尽贫苦,为爱却得不到,心未死身先死,在她的一生之中,也许短暂的童年才真正无忧无虑的快乐过。因重男轻女,父母和祖母都不甚喜欢她,只有祖父带她玩教她背诗。而多年后在香港一个潮湿的房间里,她也只能依靠残破的记忆来回忆呼兰河上的那段往事,和那些或生或死也再没有相见过的人。

“那粉房里的歌声,就像一朵红花开在了墙头上。越鲜明,就越觉得荒凉。”

而萧红对于呼兰河,不就是残檐破壁上的一朵鲜艳红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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