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分近远 月岂有疏亲
患目疾,已三天,足不出户。同事言是火气上升,热气使然。
敏、惠夫妇给我煮了绿豆汤喝,又将金银花当茶泡好,置于临窗的书桌上,并按时给我送水送饭,多方照顾。
复湛女信。她一号曾来信,并汇款20元,言给孩子们作学习费用。她一路帮我,真是难得。
午,立勋自湛江霞山踩自行车来,送我其自烘烤的月饼4封。我们畅谈至午后三点,他始归去。我无甚物好送,惟托同事到市场买了十斤芋头给他。
我和立勋、湛女等近百名湛江商业系统的知青,曾经在调丰知青场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们同在一片红土地上劳作,同吃一锅饭,甘苦与共,分柑同味,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那种知青情结,总是难以忘怀。
1976年秋,我曾请假回故乡小镇防震,在金瓜岭上搭寮而居。每逢风雨,那两个最小的孩子只能躲在书柜里。那种惊惶,那种无奈,真的是无法言说。
幸好,总有些晴朗的日子。在星月交辉的夜晚,站在金瓜岭顶上,目光所及,总可以看到那山山岭岭,这里,那里,忽闪忽闪的煤油灯光,给人以生活的希望。
我故乡的小镇,恰恰临近鹤地水库,地处九洲江的两岸,与水库相对而言,所居地点,均处于低洼之处,万一遭逢地震,某一处堤坝决口,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那时候,人往高处走,别无他求,仅仅为防震,为求生而已。
在那段时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在星光之下,在万籁俱寂中,一帮山居的孩子,团团坐在一口白坟的周边,听我给他们讲故事,也惟有这时候,山岭间才有了笑声……
中秋前几天,我的好友庞广兴自海南岛归来探亲,翌日即自那良村始,沿着雷州青年运河的西岸,一路北上,搭载了些芋头和一封月饼,到金瓜岭上看我,孩子们又蹦又跳,皆大欢喜。
中秋前夕,我的假期已满,不得不赶回知青场值班,让那些知青朋友好回家过节。临行,我那慈祥而视我如己出的岳母,硬是将一个月饼放进我的军用挂包里。
“人自分近远,月岂有疏亲。”中秋之夜,碧天辽远,那月,光辉,皎洁。因为大部分知青已回城过节,连那些当地的农友,也已回家,知青场显得愈发寂静。
我和被场长安排值班的立勋,在香樟树下,摆了一张小茶几,面对面的坐在草地的麻石上,品茗尝饼,山南海北地闲侃。
正是唯一的一个月饼,让我们分饼同味,使我们的友谊愈益深厚,永志难忘!
这是真正的同甘共苦,患难之交。多年后,立勋还对我说,每想起此事,都忍不住掉泪……
我心里想的始终是:多读书,广交友。因为在长期的人生阅历中,我深感知识的重要,亲情和友谊的重要。
读书让我增长知识,提高表达能力和工作能力,一旦遇上好机会,我就能凭藉知识的积累,将那来之不易的机会把握好,变换工种,逐步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明白,亲情和友谊,虽然只是一种甜柔的责任,但是一个人在人生的历程中,总有不顺心的时候,有时甚至会陷于困境,正是亲人和朋友,向我伸出援手,轻轻拉我一把,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正是亲人和友人的无私帮助,让我切实体验到人们的善良和人性的温暖,坚定了我的生活信心,鼓起了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的勇气,督促我竭尽全力,多做好事,多做实事,以尽到自己社会一份子的责任。
午后,目疾稍愈,即到办公室浏览这两三天的报刊。从羊城晚报上获悉,《长城文艺》刊授文艺创作讲习所招收学员,我决定报名参加。
人,有所学才能有所成,有所作才能有所为,知识愈丰富愈好,生活实践经验又何尝不是?
(根据1981年9月9日的日记整理成文,首发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