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行系列】鬼域行——第三十二章 风雨替花愁
教姑娘见笑了。我家楝儿从来不曾落泪，只有我，动辄哭哭啼啼的。她见不惯，我便只好说，是替她哭的……
青城山的一早，金光刺破云顶，在树林的掩映下着层层透下，落在人身上时已经温暖如斯。
汪柰的院里，金属与石器碰撞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原来是汪柰正在院中磨剑。
汪柰的姑射剑亦出自楚山炉，这是汪柰后来才知道的。那是楚山真君入道退隐前的一匹佳作，作为慈愍师太接掌青城派的贺礼送来的。
此剑长三尺六分，剑身重五两四钱，剑柄镶嵌白玉，银錾茉莉，是以汪柰一入师门，此剑便赐与了汪柰所用。
起早汪柰便打磨了此剑，又习练了一套水云剑，才有人传话来：有客来，请她前往一会。汪柰收剑入鞘，随口问道：“客人是谁？”传话的师妹答：“是观复山庄的两位公子。”
康宁镇的凌晨，燕云台被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拍开了。鸨妈妈洳娘似是一夜未睡的守在房门前，开门一看，竟是肖毅拖着浑身是血的释空冥，手中还拿着赵楝那块黑玉名牌。洳娘见此情景，不由得脑子嗡嗡响，连忙将二人迎进房中。释空冥已然失去意识，她忙命姑娘们抬到上房去，又细细的盘问肖毅端的。
原来赵楝的龙晶刀与其他触之立断的刀刃不同，竟坚毅无比。赵楝心中颇有几分不信邪，为了试刀，瞅准时机在闪身躲避银针的瞬间竟将银针在空中拦腰斩断！
可那千蛇郎君见赵楝拿到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他的飞针再不能进赵楝的身，竟改为近身而攻，伺机放出毒烟令赵楝失去了行动能力。为了毁约，他派出门人对付武功高强的释空冥。释空冥被一行紫金泽门人祭出的铁索金钩金钩刺入皮肉，十几个人将释空冥的行动死死限制住，而肖毅空有耳聪目明的本事却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支援。
那边赵楝已然瘫倒在地，却依旧抓了一把砂石朝杜玉泽丢过去，趁他分心之时竟以蛮力将手持铁锁缚住释空冥的人统统丢了出去。机关失去控制，金钩便散落了一地。饶是如此释空冥已经被勾破了险要的筋脉，已经失去意识，此时的赵楝挡在二人面前，将黑玉佩塞在了肖毅手中回头说道：“去燕云台。”
洪星儿刚刚睡醒，起身来时见此场景，洳娘正在派人去湛卢酒铺，又命人尽快救治释空冥，不由得开口问道：“为何不一开始便派人相助，等到这地步了才去探查？”
洳娘拧着眉心解释道：“咱们家这位楝姑娘，和我们主子可是一个脾性。照她的脾气，一开始没有上门来要人，便是不想拖着业火山庄站在紫金泽的对面，坏了主子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局面。可如今她要是死在我的地界上了，我可就要生不如死了！”说罢便转回头去瞧释空冥去了。
待到洳娘的人回来，只见一个个臊眉耷眼，只有一个为首的说道：“等我们赶到时，赵姑娘……已经，不见了……”
洪星儿回到家的时候，家中一片狼藉，所有做酒的器皿被丢弃打砸在地上，墙根底下的血迹触目惊心。她一回头，看到身边的洳娘浑身颤抖——洳娘在看那滩血迹。
“给我追，封路，给我找到杜玉泽，杀了他！”洳娘面容狰狞，将袖子甩在了身边人的脸上身上，将那人推将出去。那人却恭敬行礼说道：“洳娘姐，这样一来就要惊动知府，若是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啊。”谁料洳娘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那小厮，她一字一句地说：“给我找！”
只见有人走上来提醒那小厮说道：“洳娘与那赵姑娘素来交好，前次听闻赵姑娘几番生死挣扎都在屋子里哭了一个下午呢，你还在这给她找不痛快……”那小厮听完立刻施礼离开了。
洪星儿看着洳娘全身僵硬着走到那滩血迹前，蹲下仔细端详时一时满脸泪痕。看着一身华服都皱的不成样子，鬓发散乱的鸨母妈妈蹲在那里饮泣，呜呜咽咽之声令人心中凄凉。洪星儿不知说什么好，但见洳娘自己站了起来，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涕泪一边说道：“教姑娘见笑了。我家楝儿从来不曾落泪，只有我，动辄哭哭啼啼的。她见不惯，我便只好说，是替她哭的……”
洳娘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对洪星儿说道：“洪姑娘若是还想在康宁县立身，燕云台会襄助一二。只是洪姑娘日前答应楝儿的事，还请与我兑现。”
她说的是洪星儿祖父的遗物。洪星儿取出了一个小匣子交给洳娘，将头瞥到一边去说道：“这里劳烦你们照看了，我另有事宜。”
“洳娘斗胆相问。”
洪星儿神色倔强，再去收拾行装之前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去南疆。”
洳娘不禁心中生出敬佩与向往。方才在燕云台，他们就已经听闻了杜玉泽与赵楝打赌不许她去南疆的事了，洪星儿此番只怕是想要还赵楝这个人情。但洳娘亟亟的说道：“那杜玉泽毁了与楝儿的约定，只怕还会来纠缠于你。既然毁约，楝儿也不必遵守不许踏足南疆的约定，你又何必自投罗网去？”
听闻此言，洪星儿还是说：“不论那约定是否成了，赵楝此刻无法脱身，她也是在为鉴空遗书的事奔忙。若我可以帮她找到回魂蛊的解法，也算是报答一二。她本就不愿管这桩事，都是因为我……我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洪星儿启程出发去了，带着洳娘燕云台的信物。虽然业火山庄在南疆的产业早已撤了资，但只怕还有几个念旧的旧部，若是她在南疆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可助力一二。可眼下释空冥身负重伤，肖毅也被杜玉泽的毒气迷倒，洳娘只是康宁县的地头蛇，实在是力所不能及，只好派人知会了两个人，一是秦业，另一个，便是汪柰。
且说汪柰一早被叫到会客厅，却见许久未见的周化周文教，与周仪周安闲等在此地。双方见礼过后，周仪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可家中的轻吕林即将重开，届时会邀请各大门第的弟子前来研习，我兄弟二人此番到访，是为送请帖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