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楼 （54）

四表姐：我抓住了我的男人。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我们家的床上。另一个的世界打开了。另一个的一血剑胆的女人被当场抓住。女人之外，我们家的窗户之外，我们的白房子之外，在窗台之外，在胆子大的熊胆之外，在吱吱地呼喊的冬天之外。这个冬天，胴体一般的火焰，一直在萌芽，一直在孤独，而我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打在一起，纠缠在一起。而我，已经失望了，孤独了，腐败了，腐烂了，烂漫了，河谷上的白云，比喻之中的歌谣，我的熄灭的灯盏，我的辽阔的炊烟，我头顶的屋宇，我父辈的河流，我墓碑之上的名字，真的，我还非常的年轻，但是，我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墓碑。我的墓碑上，下满的字迹，写满的字迹，混沌之中驱逐的字迹，名言一句句，火焰萌芽而出的灯珠，一盏灯下，我的男人已经混迹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肉体上。而我的放逐，我一句句入心了。我的喉舌上，我得到的腐烂里，我迷茫的世俗里，我的句句真人的火神一般的腐败里，我的喉舌里，我的呢喃着的榛莽上，我的好茫茫的连着广宇上的天气冻伤了。我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纠缠在一块。让他们去吧，糖衣炮弹一般的，湿身的灵魂一般的，过着东满的寒风一般的，裹挟着巨大的冰块，淋湿了雨水的衣裳，我的丈夫，曾经的丈夫，过去的丈夫，如今他已经不属于我了。如今，我拥有了新的丈夫。他对我很好。对我的女儿也很好。于是，我的美好开始了。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还有啊，真的好啊，一切的我担心的害怕的始终没有发生的。真好啊！

四表姐的前夫：我暗淡了。我的星辰落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因为我背叛了你。因为我失望了你。一般的火焰杯，一般的湿身者，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被一条大江所阻隔。是的，我的曾经的红，我的红，你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们的日子已经流失了。永远流逝了。

四表姐的后夫：红，我的红，不要伤心。你失去了那一个没甚的男人，没关系，红，不必伤心，一切的后面还有我呢。我一定呵护你。我一定保护你。我一定让你过得幸福。我一定爱你。我一定守护着你。我的红，不要伤心，在后面的雪上，我们的美好，才刚刚开始呢。

四表姐：两个男人。我不知道我究竟属于哪一个男人。我的命运，我的火焰，属于谁？我的名字，我的体房，我的嗅觉，我的方向，究竟属于谁呢？我熬着自己的方位，还要谁的方向？

四表姐的女儿：妈妈，你好吗？妈妈，女儿已经尝到了初恋的味道。妈妈，恋爱没有什么关系的。恋爱也没有什么开心的。恋爱真的很苦涩。真的苦涩。我不再想要恋爱了。可是，我记住了这个男孩，我无法忘记这个男孩，害怕的男孩，我的石狮子一般的纠缠着我的男孩。妈妈，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是要爱呢，还是离开？妈妈，女儿好纠结。女儿的苦痛，上了岸。

四表姐：我的女儿，离开吧！反正日子还是一样过着。如果那个男孩对你不好，就离开吧。如果他对你好，那你就必须珍惜。真的，女儿，人生是坦荡荡的，需要火焰，需要命运了。

四表姐的女儿：妈妈，我好苦啊。真的，我的嘴巴里都是苦。都是累倒的命运。我躺下去了。而在我的命运之外，妈妈，你过得还好吗？我爸爸如今如何了？他还与你联系吗？我知道，是我的爸爸背叛了你啊，我的妈妈。妈妈，爸爸不好，但是，如今想起来，爸爸还是对的。

四表姐：为什么你爸爸是对的呢？难道我就错了吗？我的好女儿，莫非你妈妈是错的一方？

四表姐的女儿：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因为爸爸确实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可是，我的妈妈，爸爸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不就知道如何过日子。他实在是无法的。因为妈妈背叛了他。因为妈妈主动离开了他。因为妈妈已经不再爱他。可是，我的爸爸，你如何呢？莫非你是对的？爸爸，你也是错的。而我的妈妈，你也是错的。只是一切已经无法挽留。我们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爸爸妈妈，你们的美好已经不复存在，隔开我的，终究是无限的伤心和悲切。如今，我的日子已经开始了。我也开始了我的恋爱。妈妈，请你告诉我，我的青春会如何？我的这个男孩子会对我好吗？我是否会遭遇与你一样的痛苦吗？

四表姐：女儿啊，妈妈已经老了很多。妈妈不再对你的恋爱发出任何的提示。终究是这样，人生的道路，每个人的道路，每个女人的人生的道路，恋爱的道路，都要靠自己去走。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已经彻底虚空了。妈妈不在笑傲了。妈妈已经苦涩到底了。妈妈不会说什么。

四表姐前夫：我曾经的妻子，你还好吗？你还嫉恨我吗？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如今你长大了，你啊，也遭遇了如同我们一般的恋爱。但是，我的女儿，恋爱的道路始终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就开门了。你就靠自己的思想去走路吧。人生的道路本来就是会这样啊！

四表姐后夫：我的红，我的美好的红，我不一定能懂你们的苦。可是，我的孩子，人生的道路始终是要靠自己的臂膀去走的。美好的东西，一定是幸福的。而幸福的，未必是美好的。如今，我的孩子，我的红，我们的新的人生道路已经开始了。让我们放弃过往吧，回到现在。

四表姐：对的，人生的巅峰已经在望了。是的，命运的曲折道路已经抵达了最后的阶段。唉，如今的屈辱，已经掏空了我的命运。我啊，已经不再年少了。我去了北京。我去了上海。我发现，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啊，因为太美好了，但是，这一切最终都不属于我啊！

四表姐的女儿：美好的生活啊。美好的恋爱啊。妈妈，爸爸，如今我已经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可是，美好毕竟太脆弱。美好便是一个气泡，如今，我的气泡破灭了。我的爸爸妈妈，你们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祝福呢？我的人生道路，一如火焰一般，将要熄灭。我的曙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