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木心:在一切谎言中,艺术是真实而纯粹的

2022-07-20  本文已影响0人  千雨读书

“不用考虑把我放到什么历史位置上,没有位置只留痕迹。我无所师从,也无后继者,从不标榜——一座崭新的废墟。”

这句话来自中国当代作家、画家木心先生,这是他暮年曾在晚晴小筑中留下的独白。

那么,你是否了解木心先生其人?

木心创作作品众多,散文集有《琼美卡随想录》《散文一集》等,诗集有《西班牙三棵树》《巴珑》等;小说集有《温莎墓园日记》等;画集有《木心画集》等;以及口述作品《文学回忆录》等。

他于1982年起,长居于美国纽约,从事美术及文学创作,文学作品常见于《侨报》的文学副刊。

1994年,木心回到故乡乌镇,由于祖屋不复当年,失望伤感的木心写下了《乌镇》一文,他在文中如此描述:“在习惯的概念中,‘故乡’,就是‘最熟识的地方’,而目前我只知地名,对的,方言,没变,此外,一无是处……永别了,我不会再来。”

之后,此文于1998年12月发表在台湾《中国时报》上。1999年,乌镇景区设计专家陈向宏看到了此文,决心邀请木心重回故乡。

想要进一步了解木心先生的生平细节,以及研究成果,在《我之为我,只在异人处:众说木心》(下文称《众说木心》)一书里,共有六辑为我们细细道来。

本书由两位作者共同著作,一位是夏春锦,为青年学者,阅读推广人,杭州师范大学中美木心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入选浙江省“新荷计划”人才库,著有《木心考索》《文学的鲁滨逊:木心的前半生》《木心先生编年事辑》等;另一位是唐芳,为木心读者,桐乡市振东中学教师。

书中内容主要以木心生平往事的回忆与解说为主,对木心进行综合性评述,包括木心具体作品的学术性评论,以及其画作、音乐作品方面的解析,还对木心纪念馆与美术馆进行了概述。

此书内容均为以往木心纪念专号未曾收录的。

一、木心之于读者,此情真切,难能可贵

对于读者,木心是寄予厚望的,更是尊重备至,既等量自己,又高于自己,他甚至把读者,当成自己心中追求的理想一般珍视。

比如,木心曾说:“‘读者’,在我心目中是浩荡的、仪态万方的一个概念。这个概念,几乎是我全部的美学。你是我的读者,那还了得。”

人们对木心的关注,先源于绘画,而后才聚焦于文学。

但是,陈英德夫妇所写的《看木心的自然风景画》一文,给了木心极大的关怀和鼓舞。

所以,木心把这件事,视为自己“艺术历程上首次出现的头等大事”,并在感谢信中写道:“如果我终于为人所‘知’,但是始于二位‘先知’。”

还有,早期有位被木心所吸引的读者,名叫童明,执教于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经由小说家郭松棻介绍相,并由此开启了,相知相契二十余载的时光。

从读者的身份转变为木心的挚友,他们长期在一起深入探讨文学话题。

可以说,童明对木心的知识背景与创作风格可谓“知根知底”,这也是他为什么总能准确地,提炼出木心文学肌理的原因。

因此,他在为木心著作的《豹变》作序时,能够跨越文化语境,捕捉到木心的创作本质,让人读来“有如晨风唤起了回忆,清新,也令人意外”。

与童明一样,也对木心的文学,有着敏锐嗅觉的,还有国内的一批读者,他们有陈子善、孙郁、李静、孙萌、夏烈、胡赳赳、赵鲲……

例如,陈子善在现代文学与海外文学史料方面卓有成就,正因他独具慧眼,早在2001年就在《上海文学》分期连载了木心的《上海赋》。

让木心以体面的姿态,回归大陆读者的视野;这种眼界,在其新作《木心笔下的张爱玲》一文中,也得到了体现。

还有另一位读者,人民大学的孙郁教授,他是一位博学多识的作家型学者。本书正好收录了他的《在京、海之间的木心》一文,此文为我们了解木心,提供了一个别样的视角,孙郁教授既感叹木心的“另类”,也提醒人们要真切地去理解木心。

这些读者,其实也如你我一般,都是从不识木心,到真切了解木心。只是,他们先于我们从研究和论证中找到了答案。

因此,木心之于读者,读者之于木心,真可谓此情真切,难能可贵。

二、木心对于艺术的抉择,是纯粹的

木心曾说:“艺术家最初是选择家……”。可以说,这句话是木心在艺术之路上的真实写照。

在木心坎坷曲折的艺术和人生中,就曾面临过一次次的抉择;每一次走到人生的岔路口,其实也是木心命运的转折点。

困难重重,每一次抉择,木心都是以无愧于艺术对他的教养来做依托,坚守初心。

那么,木心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样的人生抉择?

1943年,木心时年虚龄17岁,他走出乌镇,奔赴杭州,一心做“知易行难的艺术家”。

木心晚年曾追忆年少时的自己,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其因如下:

一是家里“逼婚”,他要用“人生模仿艺术”,泼胆而逃。

二是择业问题,家人希望他学法律或从医,但自己只喜欢绘画和文学,一心想要报考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为此遭到家族反对。

即便如此,木心也没有屈服于命运,他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因为对艺术的执著,以及年少时的读书“自救”,大量的阅读,打开了木心的视野。

所以,木心说:“老家静如深山古刹,书本告诉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丰富的人生经历是我所向往的,我知道再不闯出家门,此生必然休矣。”

于是,木心选择了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

1946年1月,木心作为插班生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进入三年制西洋画专修科一年级就读。

这一次跟命运的抗争,使木心接受了当时中国最先进,也是最专业的美术教育。该校由蔡元培、刘海栗等前辈,共同倾注心血营造兼容并蓄、学术自由的学风,令木心赞赏不已。

对此,他由衷地说:“我在上海美专所享用到的‘自由’,简直天海一色,不劳分别。”

在追求艺术之路上,木心面临的第二次抉择,是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前后。

1949年春起,木心执教于浙江省立杭州高级中学,“出入从众,深受学生爱戴”。工作其间,木心还短暂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一军南下文工团,任文化干事,主要从事宣传工作。

但是,法国作家福楼拜的一句话深深影响了木心——“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你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于是,木心于1950年,辞掉了待遇可观、“普通人”的教师工作。他坚定地认为,温暖、安定、丰富,于他的艺术生活是有害的。

由此可知,木心对于艺术的抉择,是纯粹的。

三、木心无需归类,且称“门外之客”作家

孙郁教授说,木心是一个无法归类的作家。

也就是表明,一般的作家,在文学史上,往往都会有自己的标签,这就是所谓学院派的习性。

孙郁教授在文中举例,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京派或海派,都是对于作家的定位。

但是,木心无需归类,也不宵于被定义,暂且称之为“门外之客”。而孙郁教授也觉得,在当代文学史中,还没有固定的位置适合木心。

并且,他也觉得这样的归类,就是把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用一个确定化的概念进行锁定,这种方式是存在问题的。

因此,孙郁教授“对典型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其实,大家去翻翻史料,就会发现历史上出现过的很多天才,根本不在日常概念里。

比如,六朝出了许多奇人,木心颇为喜欢,因为逾越概念,便不在一般精神归类里。

木心补充道:“嵇康的才调、风骨、仪态,是典型吗?我听到‘典型’二字,便恶心。”

由此可见,木心对于典型这个概念是排斥的,甚至是鄙夷的。他觉得,人的独特性应该得到尊重,且不能被简单处理和定义;否则,会与人之本色相去甚远。

木心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源于他的经历。

木心年轻的时代,各种主义流行;他也不能免俗,曾卷入过各种不同的潮流漩涡中。

但经历过后,木心便“倦怠了那些思潮,开始寻觅主义遮蔽的存在”。他说:“凡是主义都 是别扭的,主义,就是闹别扭的意思。”

你看,从木心的话里,我们似乎感受到了微微的痛楚。因为,木心认为,好的艺术家绝不能用概念来简单描述。

所以,孙郁教授指出,木心的想法,与康德先生很像——对人的认知的经验形式,持警惕态度。

原因在于,人的认知经验往往是主观的,而描述的对象是客观的、不确切的。

如果用很确切性的概念描述它,便会陷入“二律背反”。

何谓“二律背反”?

孙郁教授解释道,就如一个人既有一双辨士的眼睛,又有一双情郎的眼睛,由此便导致了“二律背反”。

木心说“你可曾觉得二律之间有空隙,那种要相背的二律之间的空隙,便是我游戏和写作的场地。”

从二律论述这个例子中可知,木心认识世界的方式,跟我们所了解的作家完全不一样。

有人说,读他的文会想起尼采,想起汉译佛经里表达对“存在”的理解方式。

总之,木心是独特的,他无需定义。

四、结语

《众说木心》对“门外之客”作家、画家木心,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剖析,让我们犹如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立体”的木心。

福楼拜说,在一切谎言中,艺术是真实的。

而木心正是如此——他的思想、认知,以及对艺术的执著,是真实的,更是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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