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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稿文集/红袖章的逆天崛起

2020-07-21  本文已影响0人  请叫我某lu人

“你确定这个东西不反动吗?反动就别发了,怕把你的号封了。”

“反动吗?我不怕。”

这篇文章有点特殊,是一个在警校读书的朋友写的,文章是他寒假期间现场执法经历后的一点感触吧。

把稿子发给我时,他说自己不敢发,也反复问我确认过会不会“反动”,其实我觉得,文章三观很正,有些话也总得有人发声。


在基层派出所,天天面临的是各种各样纠纷,而解决这些纠纷的关键就是要学会“打太极”“和稀泥”。

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照顾其面子,来缓和当事人之间的矛盾,避免矛盾的激化升级。

今天一大早就接到110指挥部打来的电话,说有人打“红袖章”,了解事情的经过和地点,我和师傅迅速地赶到了现场。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穿大衣的中年人,身上到处都是泥巴,身高大概170左右,由于戴着口罩,面部特征无法识别,厚大的手掌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凑近一闻一股的刺鼻的汗臭味,我可以判断出他的职业要么是务农的要么就是务工的。

师傅问他谁报的警,他说躺在他家门口的人报的,我们的视线也就顺到了他家门口,一个身穿皮衣,肩上挂着红袖章,躺在他家门口,奄奄一息。

这不就是大型的碰瓷现场吗?

我上前去问他,你报的警吧,为一个什么事报警?

“呃,我报的警,警察同志,你说我冤不冤,我是我们村的志愿者,疫情阶段,不顾生死,为人民服务,就在今天我在送酒精,我也不是万能的啊,我要他们来拿一下,他们都不肯,他们在村里称王称霸,还打了我一巴掌,把我脑袋都打坏了,警察同志,您要替我做主啊。”

“他在哪里打的”他指了公路边,我顺势看了过去,一个监控都没有,有监控就好了,打没打监控说了算。

为一个酒精打架也太没有必要了吧,就算为酒精打架,这也是只是一个导火索,肯定会有深层次原因,要么就是为财,要么就是为情。

我问他:你们之间有没有经济纠纷?或者说情感上的纠纷?他说没有,我继续追问他为什么要打你?

“警察同志,你不是不知道啊,他们一家人在村里称王称霸,见谁都欺负,全村的人都讨厌他。”

自从我穿了这身衣服之后,我就明白人们遇到事后,往往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对自己有利的话,其次谁说的话都不能相信,必须得通过不同的证据来相互印证才行。

我也必须得拿出点吹牛的本事了,双眼注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还有这么牛逼的人啊,他妈的,现在扫黑除恶,村霸,沙霸,不管什么霸,我们都要扫进去,我们会替你做主,为你讨还一个公道,当志愿者这么不容易,还受别人打耳光,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这句话说的挺违心的,但没办法,有时候必须跟当事人同感共情,来获取他的信任,同时让他的情绪得到渲泄,他就会肯说话,这样他话说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在从破绽中攻击他。

“你在那个单位上班啊?”问单位的目的是,如果你是有单位的,我等会就用你的领导来制约你。

导向型的提问的目的就是让当事人顺着你的思路来,在问话中占据主导权,也可以套话。

他说:“没有单位,我是开拖拉机的。”

这时救护车来了,急诊医生有序下车后,赶到他面前,量血压等一系列的操作。

这时他像发疯一样咆哮,“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又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我今天不知道死了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跟共产党搞事,后面总是有人站在我身后吧。’’

我意识到我的面前不是一般人,是个无赖,利用政治跟自己造势,跟自己披上合法的外衣,利用自己的病来获取周围人的同情。

等会是不是还要喝药水以死相逼呢,急诊医生把我拉到一边说:没什么大碍,他这个情况没必要去医院,去的话就救护车而言就要交几百元。

我心里想你他妈真的该死,现在医疗资源这么紧缺,在这里无病呻吟,真害人,简直就是浪费医疗资源。

由于我没学过民法,我也不知道救护车的钱归谁出,是归红袖章出还是归打他的人出,我就索性说:你到底去不去医院,喊救护车的钱你自己出啊?

他听他自己还要出钱,就说:我不会出这个钱,我被打,我还要出钱,我本身就没做错什么。

我就继续激将他“那你去吧,医院现在这么多隔离病人,你被感染了,我也没办法了。”

他有可能被吓住了,又退了回来。过了一会,他坐在一个石块上,喊着她老婆的名字,要她拿农药过来,给他喝。

脑子里突然想到刑法中被害人自陷风险的问题,就算别人要你去喝农药,你自己去喝了,最后的造成结果所负的责任也由你自己喝的人负责,更何况你自己现在要喝,又没人强迫你。

突然打他的妻子突然跪在他面前咆哮:“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们,欺负我们家里没人,我们家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孤佬,孤佬,银强,把农药拿过来,我也要喝药。”

两个人就僵持了起来,我们就目瞪口呆看这群人表演,等你们搞累了,你们自己会停下来,只要你们不打架,什么都好说。

最后他们都有点吵累了,师傅就把红袖章拉到警车里面,我们学警把哪位女性拉到家里去,当时那个女性也是泣不成声,我们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说实话,警察当久了,有些东西都已经不在乎了,看到了东西太多了,装死的哦为了得到赔偿的,小朋友偷内衣的,劳资双方吵架的,哭很难打动我们。

在她哭的同时,我就跑到她老公面前,了解情况,双眼直视他的老公,问,你们以前认不得认得?他回答我说:本身我们就是一个村长大的,关系蛮好,还一起打牌,我跟他哥哥也关系蛮好。

一想这不是费孝通在乡土中国里描述的: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熟人社会吗?

既然都认识,我就心里有个数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嫉妒,见不得其他人好,这就是人性啊。

我就继续追问:他以前骂过你没有?他说:他平时蛮嚣张,他比我赚钱赚得多些,开拖拉机的,经常在我面前炫耀。

他说到这这恐怕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打蛇要打七寸,确实弱后就要挨打,弱国无外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这就是历史啊,人与人之间阶层分化过大,收入差距过大,当然收入低就会超越本我,来实现社会禁忌,就很明显,以前殖民主义国家本压迫久了,也要通过革命,来革统治阶级的命来实现民族的独立和解放。

把握了问题的主要矛盾,可现实告诉我们的重点在于缓和矛盾,并不是追根溯源地真正的解决这个问题。

最后呢,双方都不愿意让步,我们选择把两个人都带到派出所。

这时戏剧性的局面有出现了,红袖章的好朋友出现,也是另外一个红袖章,对着他们喊,我们下午干脆不搞了,以后也不搞了。

我一看,这不是要罢工吗,心里想中国现在14亿人口,最不差的就是人啊,现在中国还有点人口红利,离开你们了世界照样运转,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这些人打着志愿者的旗号为老百姓真正做了多少,蝇营狗苟,打着志愿者的旗号向你们的恨的人撒气,来炫耀人民赋予你们的公权力。

带到所里后,两人分开进行询问笔录,我当时就发现那个“打人”的一方裤子上有脚印,就故意问红袖章,你打别个没得?

他说没有,我就继续问:到底?他还说没有,我说裤子上的脚印是哪里来的捏?我刚好拍了照,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把你鞋子脱下来,刚好鞋子上有摩擦印迹,可以比对一下,他说我不小心踢到他了。

其实我说的也根本没有什么证明力,裤子上有脚印,就一定是打他了吗?

更可笑的是,红袖章演了一出好戏,跟我们认认真真地上了一课,我们当时对他们表面上软硬兼施,反正打架么,也说不清楚谁打谁了,要关就都跟老子关起来。

【当时我们说这话,心里是虚的,由于疫情,再关人之前,人要进行新冠监测,这个病又有潜伏期,刚好查不出来,所以也就不好关人】

没得么子好说的,要么就双方让步,达成调解,开始答应地蛮好,过了几天,红袖章行政复议,不满我们的决定,估计是钱赔少,反正这个事当时把这个案子的民警搞得脑壳疼。

最后才知道那个红袖章在深圳当过20年辅警,相比也游走于法律的规则的边缘吧,大叹道“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文章首发公众号“时光radio”,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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