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傅灼

2023-01-23  本文已影响0人  玖玖丫

一辆标志将军府缓缓驶入朱雀大街。

马车上的沈菀攥紧了包袱,不安的看着窗外的朱门高楼。

赵婆子目光挑剔的扫过她:“进了将军府,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人前人后不可僭越,可听明白了?”

沈菀一身粗布麻衣,黑黑瘦瘦的,右脸上还有块指甲盖似的红斑。

她顿了一下,才回道:“明白了。”

乡下养大的孩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若非人是赵婆子亲自接回来的,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沈菀会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

开道的锣声迎面而来,马车急忙避让。

马蹄声由远及近,半边车帘被风掀开。

少年意气风发,银鞍白马,飒沓而至。

赵婆子低声惊呼:“哎呀,是小侯爷!”

一双清冷无波的目光向马车投来,沈菀直愣愣与之对视。

赵婆子拍开沈菀扶着车帘的手:“别看了!那是长公主的独子傅灼,你招惹不起!”

沈菀捂着吃痛的手:“明白了。”

又是明白了?

真是根又呆又丑的木头!赵婆子心中愈发嫌弃。

马车进入将军府。

赵婆子将沈菀领到正厅:“夫人与小姐去赏花宴了,你就站这儿等着,切莫乱走乱坐。”

沈菀乖顺的点点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外祖母反复叮嘱她,回到沈家要听话。

夜凉如水。

沈菀两条腿已经又僵又麻。

“恭迎夫人回府!”

在下人们的恭迎声中,江簌双锦衣华裳,威严端庄的向沈菀走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与沈菀有三四分相似。

这是十二年来,沈菀第一回见到娘亲与妹妹。

沈菀揪紧了衣摆,局促的唤了声:“娘……”

江簌双冷睨她一眼,眸中闪过疏离与嫌恶。

沈锦绣却指着她面上胎记取笑:“你好丑啊,丑八怪!到我家来干嘛?”

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沈菀默然隐忍。

赵婆子谄笑着开口:“二小姐,这是您的姐姐,将军府的大小姐……”

话未完,沈锦绣脸色大变。

“娘亲,我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这个乡野丫头怎么配做我姐姐!”

江簌双皱眉呵斥:“别闹了,你爹爹即将回京,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沈锦绣立刻不依不饶的大哭:“娘亲,你不疼锦绣了……”

“……好了,母亲答应你,将军府的大小姐只有你。”

江簌双说完,又对着赵婆子淡淡道:“带她下去。”

面对多年未见的亲骨肉,她连一句话都不舍得施舍沈菀,带着沈锦绣径直回了后院。

清寂的月光照着沈菀淡薄孤单的身影,她被带到了最偏远的院子安置。

……

在将军府的这半月里,沈菀总算明白外祖母常叹着气说的那句:“一碗水端不平。”

沈锦绣是将军府唯一的大小姐,而她沈菀却不知算是什么……

转日,将军府设宴。

沈菀没资格参与,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也没人给她送吃食。

饿得实在受不了。

她循着饭菜的香味,来到花厅。

无人注意,沈菀悄悄在一个无人的席位旁捏了两块点心。

还未塞进嘴里,小髻子猛地被人揪住!

跋扈的嗓音分外刺耳:“沈锦绣,你家丫鬟好生大胆,敢从客人的盘中偷点心吃!”

沈菀捏着点心的手紧握成拳,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是徒劳。

“齐豫,你是来做客的,胡闹什么。”

清泠泠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沈菀头皮也蓦的一松。

她抬起头,才看清替她解围的,赫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侯爷傅灼。

江簌双闻声而来。

开口却是呵斥沈菀:“不懂规矩!还不下去!”

她转头,对傅灼笑得奉承。

“这是将军府的养女沈菀,乡野亲戚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还望小侯爷恕罪。”

02

沈菀呆愣在原地,胸腔内疼意与酸涩杂糅。

赵婆子赶忙将她带回了偏院。

沈菀很想问问母亲,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所以她不喜欢自己。

但每每想到江簌双嫌恶的目光,沈菀便没了开口的勇气。

几日后,太后突然传来口谕,让沈菀去太学上课。

江簌双虽然诧异太后为何会管这种小事,但因为太后加恩功臣算是常事,想想便没有再管。

大邺民风开放,男女皆有学上。

太学分设男女学,各有甲乙丙班,但十二岁以下孩童均在蒙学。

苏夫子领着沈菀来到蒙学。

沈菀刚走进教室,苏夫子还未开口说话。

一个惊讶的声音突兀响起:“哟,这不是将军府那个偷点心的养女吗?”

齐豫一言激起千层浪,学舍瞬时炸开了锅。

沈菀面上瞬时失去血色。

“肃静!”苏夫子大怒,“这儿是太学,不是菜市口!”

众人顿时噤声。

苏夫子沉声警告齐豫:“你身为太学学子,理当以身作则,再敢欺负同窗,为师必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告诉你父亲!”

齐豫脸色一僵,只得不情不愿的拱手作揖:“苏夫子,齐豫知错。”

这场闹剧被苏夫子公正严肃的收了尾。

能遇到这样好的夫子,沈菀心中感激,上课时片刻不敢懈怠。

尽管没人再为难她,但学子们对沈菀仍是轻视疏远。

入学两月,沈菀习惯了独来独往,越发寡言。

临近年关,很快就到每年一次的大考。

之后便是除夕,各处学舍都会放假。

大考结束后,学子们纷纷离开太学。

苏夫子途径蒙学,却见沈菀清瘦的身影来回穿梭,细心整理着每条书案。

他轻叹一声,缓步走近:“沈菀,怎的还不回家?”

沈菀垂眸不语。

比起回到将军府,她更愿意留在太学,为苏夫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苏夫子语气轻缓:“人生在世三万天,顺境逆境,皆是过眼云烟。”

“如今天子圣明,比起前朝,不仅准女子入学,甚至还能入朝为官,沈菀,你的路还很长,旁人越是冷眼轻视,你越要看得起自己。”

沈菀并未完全理解夫子的话,心头却隐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挥别苏夫子后,她脚步轻快离去。

走出蒙学时,大雨滂沱。

沈菀看见太学门口立着道明净的身影,似乎没有带伞。

走近一看,才认出那是傅灼。

傅灼伸手接了冰冷的雨滴,每逢暴雨,都会令他想起父亲在北境牺牲的消息传来那一日。

上京的雨也是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一把油纸伞遮住了傅灼。

沈菀将伞柄塞入他手中,磕磕巴巴憋出一句:“多谢你,那日替我解围。”

语毕,她就要仓皇冲进雨里。

傅灼下意识拉住沈菀的袖摆,在她讶异的注视下淡淡道:“一起走吧。”

一把油纸伞,渡了一段青石路。

公主府的马车就等在太学门口。

“我送你。”傅灼的语气不容拒绝。

沈菀只好坐上了马车。

一路相对无言,沈菀却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傅灼。

此时的傅灼清冷而忧郁,沈菀莫名将这一幕刻在了脑海。

马车停下时,雨已经停了。

沈菀拿着傅灼递过来的纸伞,脚步轻快的走进将军府。

刚踏入将军府,一股力道狠狠将她推倒在地。

讷讷对上沈锦绣愤恨的眼神,沈菀仍在发懵,不知所云。

沈锦绣却拾起油纸伞就向她砸来!

“丑八怪!傅灼马上就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准你再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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