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美好记忆（10）——可怜的古董茶壶

爷爷生活的时候，大部分是在解放前，家里是开店的，好象是有粮油杂货，还有跟别人合股的粮店。打小儿，在街道上的老人们，有的时候看到我会说，看那是孟掌柜家的孙子。当时不太懂，总是听着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怎么问过，长大后听家里人慢慢聊才知道在爷爷奶奶那一代的一些故事。从小，我的记忆里，家中的所有家具都是大红色的，到了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一些红色的油漆开始裂开口子，甚至脱落，才发现，原来里面都是黑色，还画着各种各样的人物花鸟，金线，银线都有，很漂亮的图画。所有家具把手红色油漆掉了以后，看出来里边是生了绿色锈迹的铜材质。听说，这是因为在那个年代，不这样会做，就这几个家具的图案也会让家里遭殃。我记得在柜子角里边或是下面墙角上找到几个大洋，成了我的小收藏，还有各类的清代各年代的铜钱，比较有历史的铲币，刀币，爸妈都不太清楚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是家里的，我就收了。奶奶也有留了两个白色的玉牌给我，象是小时候吃的冰棒一样，也不太懂就和各种毛爷爷的像章一起放在一个小铁盒子里，变成我的百宝盒。记得家里有一套餐具，黄色的外表，光滑晶莹，内部的白色釉面也十分好看，那个大茶壶是家里喝茶常用的，托盘好象是画了蓝色革命群众画像的白搪瓷的。那个壶，后来的结局很悲催，也是一个想起来就会笑的美好记忆。

这个茶壶的下面，记得有一枚很显眼的红色印章，至于上边的金色图案我已经想不起是什么了，不是人物，应该是花或是树之类。在外面玩的很热的时候，就跑回家里，顺手拿茶壶倒出一杯放凉的茶水。家里人都特别强调喝水，所以，天天早上一大杯，中午下午都要被强迫喝水，所以也就成了习惯。我喝起水来的大口吞咽，配上咕咚咚水经过喉咙的声音，经常被小伙伴们笑做牛饮。运动量大，喝水自然多。不玩的时候，晚上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那时候，看电视是第一重要的，一个新闻联播也可以让我专心致志。这个茶壶就是全天陪着我的，淡淡的茉莉花茶也成了我的最爱。

家里有一个窗台，外面是冬天放煤炭的地方，是一个双层砖砌的结构，下面是一个三面墙圈成的空间，上面爸爸修了顶盖，再上边会放他养的花，然后又在上面架起了凉棚，夏天遮阳，冬天保温。这样，这里就成了一个小空间，在花坛底下一个一米五左右高和宽，两米左右深的中空结构，象一个山洞，不过是方形的。夏天就成了空置的空间，里边会被我打扫的很干净，放一些木头上边加上一床旧褥子，就成了一个小窝。躺在里边，点一支蜡烛看书，喝茶，就象是现代的集装箱房子，一头是敞开的出入口。那天晚上天刚黑，我又准备端着茶壶和一个茶杯进我的空间去，结果因为手里拿的七七八八太多，不好摆弄，就把壶先放在了空间顶的养花平台上，放下东西，再钻出来取它。感觉手里有点轻，于是我打开壶盖看了下水不是很满，顺手把圆型的壶盖放在原处，拿着壶身去打水。壶有当时的我的小脑袋那么大，所以，暖水瓶里的水需要点时间加满。就在些时，听到清脆且音量非常大的“啪”一声，很明显是瓷器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的及放下手里的暧水瓶，并从踩着的椅子上下来，就听到爸爸的声音问道，“把什么东西打碎啦？”，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爸妈都从里屋出来了，在我跑到平台前，正好面对面和他们碰上。看到我在跑，自然就明白啦，“你又把什么打碎啦？”，“我，，，是茶壶盖子，我放在那儿，应该是掉下来了。”

我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那个原来放壶盖儿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地上也没有，不知道摔哪儿去了。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和眼下的场景，告诉我，这下很可能会被爸爸揍。象往常一样，爸爸伸出来手扬起来，另一只手就要拉我的胳膊，也如同往常一样，我一边抓紧往后躲着，一边喊着“妈妈！”。打从小我就知道这两个字，是用来救命的，而且百试不爽。果然，结果又如同往常一样！爸爸被妈妈拉住了，这样的场面我很熟练的可以掌控。真正挨揍一次，也就是我上一个正月十五，我非要闹着要求点着灯笼睡觉，结果，半夜蜡烛烧着了纸灯笼，又把窗帘点燃了，差点把整个房子给放了烟火，那一次也喊了妈妈，但是，还是挨了四下。心里很委屈，不是你们同意的嘛。再有其它各种情况的时候，还都是可以用“喊妈”这招来平安脱险的。

爸爸似乎很生气，“这是你爷爷留下的古董茶壶，现在盖子没了，要壶还有什么用。”，边说，边从我手上一把夺过了茶壶。我端着的是壶把儿，他接过去的时候，手自然的抓到了壶嘴和一半的壶身。壶里边是刚加满的开水，应该是把很高的温度传递到了爸爸手上，他一下就把壶给扔在了地上。妈妈还以为他在发脾气摔东西，一下走过来抱住我，“干嘛摔东西呀，不能好好说。”。

此时地上的碎片和热茶蒸腾起来热气，爸爸把被烫了的手和另一只一起背到身后边，然后装着很平淡的说，“反正这壶盖也没有了，还要壶干嘛？摔了算了。”，说完，他就往厨房走去，拿了扫把和簸箕来收拾地面。妈妈拉着我准备回里屋，一边说，“你以后可是要记得，放东西要放稳，不能放下就走，要不，就一直放在那儿看着稳了再离开。”，“嗯嗯嗯，我知道了。”，我应承着边跟着往里边走，离我的小空间越来越近了，突然我一眼看到了，那个壶盖居然，因为我放了旧褥子在里边，那个神奇的壶盖居然弹了一下地，之后掉在了褥子上，没有碎！ “妈，你看！”。

我和妈妈怔怔的站在那里，四只眼睛盯着那个白花花的茶壶盖儿。此时，爸爸已把地上的碎片扫了起来，准备换拖把去吸水，走过我们两身边，嘴里还在嘟囔着，“你个臭小子，这家全让你给败完啦。”。“爸，是你败的。” 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说啥？”，爸爸又准备扬起手里的扫把对我进行从未实现的攻击。此时的妈妈已经缓过神来，开始大笑，“说的对，说的对。”

后来，这个故事在第二天早晨就传到了整个院子，象许多个好玩的事情一样，变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调侃我爸的话题。“你呀，是孟掌柜家的败家子儿，你们家可没有败家孙。” 开始听到这个故事，我都很担心，老爸会不会晚上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一顿胖揍，但是，发现爸爸也会跟着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有时还自潮一把，我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