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载将春色过江南

代父送人之新安

陆娟

津亭杨柳碧毵毵，

人立东风酒半酣。

万点落花舟一叶，

载将春色过江南。

赏读

      送别主题诗词历来常见，早在《诗经》就写“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后来一代又一代作家都曾写送别，诸如“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还有那首《雨霖铃》写“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世间伤离别，文人墨客竟都像是写不腻写不厌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语言文字诉说离别之苦。然而今日所赏读的这一首却不同，一扫送别哀愁沉郁之感，叫人看到一种新的面貌，也体验到一种新的感觉。

        开篇写景——津亭杨柳碧毵毵。津亭，渡口驿亭。秦观曾写“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这是送别分离的老地方了。而诗人好像也遵循旧法，接着写杨柳。杨柳也是送别中的常见意象。好嘛，这接下来应是杨柳含泪了吧？不，毿毵，春日杨柳细长下垂，可以想见，就是它们在风里也是柔顺婉约的。

        二句转写人事——人立东风酒半酣。这又叫人想起那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这里一个“酣”字，泄露出人心情，不见愁云惨雾，而是如那杨柳毿毵一般舒展，甚至是喜悦的。这就开始与寻常的送别诗词不同起来。啊呀，送别竟然不伤感不悲愁，也能这般。

        三句又转写景——万点落花舟一叶。落花万点、轻舟一叶，这对照中相互辉映的情景可真美，既细腻丰富又开阔悠远，如一幅画，如一首歌，如一个世界。而且这隐含的色彩也很富丽，花瓣斑斓、春波摇荡、杨柳毿毵，这些交织在一块儿漂亮得很，叫人也想在那东风里去送这样一次别。

        尾句再转人事——载将春色过江南。是啊，落花流水送君归，这一路不孤单，将这美好春色也送去江南。不过这样的想象背后，也蕴含着诗人对于行客的美好祝愿——此去平安顺遂，所遇之事皆好。

        全诗都充满了女性气息，诗人作为女性，用绝佳的设色和布局写下这首送别诗，若绘成画卷，也应是很好看的呢。据载她曾是画家沈周之师，这便足以窥见其才能必也不俗。今天碰到这么一首送别的独特之作，收获斐然。

        只是对于送别，貌似如今个人也未能遇见一回像诗人这样的心情呢。死别且不必说，生离也大多是出于被迫，别离家人也好，别离亲友也罢，别离故乡诸等，皆是如此。只盼以后也有这样一场别离——万点落花舟一叶，载将春色过江南。

二〇〇四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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