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流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清早起来坐在沙发上发呆，母亲坐在矮凳上洗漱。洗完了起身时有些费劲，右手支撑着腰慢慢起身，站起来后又捶了捶腰才出去倒洗脸水。目光一直追着她的步伐，倒完水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脸上的皱纹多了，华发渐生。有些吃惊，母亲何时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那个担着水泥浆飞奔在铁路上，挑一担水不带停留就能走1㎞多路，骑着三轮车在各个街道奔波，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女子么？

网图侵删

二十年前，家里遭了变故，父亲辞世，所有的担子担在母亲肩上。为了还债，早上天不亮就要徒步去二十㎞外的地方上工。铁路正在修建中，需要大量工人，母亲大字不识一个，做不了巧活轻活，只能挑挑水泥浆，扮沙，下了工还得往家赶。晚上八九点才到家，到家还不闲着，要去地里挖萝卜，回来剁细了煮熟喂猪，一年到头就这样循环往复，不间断。

屋漏偏逢连夜雨。铁路竣工，母亲失业了，恰逢耕种季节，便忙着种庄稼，用牛车拉粪去种庄稼在路上被一堂哥的马车撞翻了。母亲的腿折了，在路边躺半日，堂哥转身就走。后得大表哥和三表哥夫妇相帮，断腿被接上，卧床月余。又得舅家相助，庄稼按时种下。勉强下得床后，开始寻事做，在一做生意的姨的帮助下，买蚕豆卖。可是蚕豆这东西过了端午就没人买了，小本生意这条道止步于此。后来听说熬糖卖很赚钱，冬腊月是卖糖的最好时节，就熬糖背去老远的地方售卖，天不亮就出发，归来时月满星辰，极致劳累。

牛车

外婆心疼母亲，不想母亲太辛苦。就跟我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迟早要嫁人，读书也是帮婆家读，还不如回来帮母亲挣钱养家”。觉得外婆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书本！就在我挣扎，徘徊不定的时候，母亲知道了外婆所说的话。一脸严肃地说:“回来做什么？你去读你的书，我讨口也要供你读，我不指望你能当官发财，只要你出门能辨出东南西北，能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不要像我，大字不识一个”！说得那么坚决，外婆终于放弃这种想法，再也没提过，我的求学之路也变得顺畅了。

母亲是个不服输的人，失业又遇车祸也没打败她试图以一己之力养活一家四口的想法。偶然一个契机，跟舅家借了一杆秤和五百现金就开启了水果生意之路。刚刚做水果生意的时候，没车只能自己背去街上卖，一次背两蓝子橘子，好像不重似的。

后来，母亲的水果生意越做越好，不满足于三五篮子水果卖一天，东拼西凑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拉着水果赶集。迤那—野鸡坪—仙马—牛棚四地转，一周也就休息一天，早出晚归，日复一日。

月上柳梢头

终于还清了账，日子不再那么拮据，一天好似一天。

母亲不仅能吃苦耐劳，会做小生意，也能吵能闹。父亲离世的第二年，一堂哥看上我们家一块山地，不问不说就准备栽种庄稼。母亲知道了毫不退让，以一己之力斗对方夫妻二人，最后在村委会的帮助下割了三分之一给那家人，平息了一场争斗。

现在呢，母亲好像变得软弱了，不跟人吵架。甚至劝我们跟邻居和睦相处，不要动辄争吵，那些曾经欺凌辱骂我们的人她也能笑着跟人打招呼，对方有事还让我们给帮忙。

不知道从什么起母亲变了，步子不再矫健，声音不如当年洪亮，胆子也没那么大了。甚至好多时候身体不舒服就害怕得不行，医生不告之明确结果不死心。常常打来电话委婉地喊我们回去陪她，让我别离家太远，她怕太远看不到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多了很多检查报告，腰椎突出，骨节增生、风湿、高血压、牙痛等等。到处都是母亲的药，中药、西药和各种膏药。

以药为伍

时光啊，你走慢些吧，不要再让她变老。请你伸出你的手为她抚平眼角的皱纹，消去手背上的斑点，只要能让她岁月长流，我愿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