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山记游之五:罗峰日出

2019-03-01  本文已影响0人  凤城磨子

        “起床了!”群主的一声喊我便醒了。

        屋里不知谁说了句:“三点五十,打什么喊,精力过剩!”接着又一男声“起床了!”估计是老石的声音,我便睁开了眼。

        只见老彭坐着,老刘坐在地铺上靠着床脚,手里拿着笔和纸。袁军也坐了起来,在摆弄着手机,床上的两个后生咿咿唔唔“几点了啊?”

        我看了看时间,才四点未到,大家就坐着说话。老刘说他一夜未睡,还笑着说:“你磨牙呢!”我不好意思:“吵得你没睡啊!”他说:“没有啊,忘记带了阿司匹林,睡前要吃这个才睡得着。”我知道这是托词,其实自己很清楚,磨牙的习惯有好几年了,时好时坏时轻时重。记得是在上了一个夜班后就开始的,那天晚上在手术室处理了一个惨烈的车祸患者,脑外、普外、骨伤科的医生都到了,虽经全力抢救,还是在手术台上不治身亡。第二天晚上老婆就说:“你怎么开始磨牙了?”

        磨牙是个烦人的问题,我自己曾经也碰到过别人“嘎嗒嘎嗒”地磨牙,如海潮般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像打鼾一样,捶床打墙弄响声都没用,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醒。

        磨牙的原因西医说不清,中医认为是积食和惊吓,但大部分吃药打虫都没用。西医的办法更简单,就是保持心情愉快,精神不紧张,实在不行就做副牙套睡觉带上――像给牲口上了笼头或嚼子,防止干活时啃食庄稼。

        有几次被老婆严厉批评后,我还试着咬牙磨了几次,结果就是弄不出“嘎嗒嘎嗒”响声。老婆建议给我做副套子,被我一口谢绝,其它办法都试了,就是不管用。看来要弄清这种响声为何只在睡着时才能发出,真的还得请物理学家来解释,心理学家也得介入了。

        有人到外面方便,回来说外面这么黑,怎么看到上山的路,群主他们都不怕啊?我想起了那个“五位仙翁游罗峰”的故事,便讲了他们受惊的一节:五位老者被那个“下山十八里”走得狼狈不堪,天又黑了,又累又饿,这时在黑夜中突然看见对面一条黑影,铜铃似的两只眼晴,发出幽幽蓝光,五人一齐站着不敢动。正在遑恐之时,对面黑影重重地打了一个响鼻,原来是一匹归马……

        大家都笑了起来,呵呵,最好也让群主她们碰到这匹马,定力不够的还要跳坎呢!谁让他们起得这么早!昨天听村民说,从圳头爬上罗峰,只需个把小时,我们的计划是四点半出发,走一个半小时的路,六点登顶后,再“守得云开见日出”,时间应该足够了。结果证明,我们的计划出了误差,没想到顺着车路走,要包个大圈才能上顶。

        昨晚我没有洗漱就睡了,毛巾和牙膏牙刷都还放在车上。天上的星星还亮着,我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停车处,只见地上摆了两个牛奶空盒,估计是群主她们刚才留下的。回头一看,那堆篝火在黑夜中发着红光,还未燃烬呢。开门取东西时,旁边的面包车里传来了一声咳,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唐。老唐点着一根烟,说站在外面有点冷,就坐在车内等人呢!我说群主她们都上山了,他说怎么这么早啊,我说只怕大部队都出发了,于是取了东西就往回走。

        袁军戴了个头灯,在寻洗脸的地方。老乡的厨房门关着,不好意思打搅他们。于是大家就在屋档头上的圳坑里,打着电筒胡乱地抹了把脸。到停车处时,老唐却不见了。试着掰了掰车门,车子却“呜啦~呜啦~”地叫了起来,车门锁了。说好的干粮还在车内呢!老彭急了起来:“这怎么行,空着肚子,只怕要晕在半路上!”随即给向美女打了个电话,信号又不太好。说了半天,老彭得了个信息“找面的师傅”,只听见她们正“吭哧吭哧”地爬山,喘着粗气。随即致电面的唐师傅,他说已给了他家门老唐一把电子钥匙,意思是不来了,还在老乡屋里睡觉呢。老刘借着手电光,发现了那把丢在车内的钥匙,老彭立即又把这个情况报告了唐师傅,几乎现了哀求的声音,最后获得了勉强的答应。

        打开车门拿到面包,牛奶却没了,这时已到五点二十。老彭在吃了面包后还没信心。说昨天给他送棉衣的徒弟答应了他,可以用摩托把师傅送到樵云庵,同时建议老刘和我,到时安排村里的摩托送。

        我有点心动了,想着坐了摩托,加把油,说不定在半路就赶上老石他们。然后再加把油,把他们甩在身后,我或老彭一定会面带微笑,回过头来,潇洒地对着那帮喘粗气的挥挥手:“山顶上见!”然后在他们羡慕惊愕的眼神中拐道弯就不见了……

      老刘对这种方式好像不大感兴趣,虽说村里摩托不少,谁肯起早摸黑地驮个人上樵云庵?就这样又磨蹭了十分钟。我看了看老彭,正估摸着他到底肯不肯走时,老刘已在十米开外的车路上开爬了,袁军也提了袋面包与两个小伙子跟了老刘,老彭反而坐了下来。我说了句“我也爬算了”就起脚去追,也不想摩托车的事了。

      罗子山的空气清新潮湿,掺着一丝冰糖的味道。东方的天空已经微明,没了星星。山峦的轮廓起伏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天亮了,地却是黑的,在爬了几道坡后,车路的概况才完全显现,手电光似乎不约而同地消失了。

        老刘指着车路上的水坑和松软的土石说:“这样的路,一个人都难得上,还带个人,谁敢骑啊!”我已出了汗,大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说话时有了轻微的喘息声,东方却已泛起了鱼肚白――光亮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快!往往低头刚走几步,抬头却是异样风景了。

      这时我们却爬出了疑问,小杨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怀疑论一下子就传染开了。于是大家都在地上找脚印,却没找到。

        野兽的脚印倒还好找,人不一样,穿了双鞋子包装了自己。要是美女打个赤脚,说不定还可找到趾头的痕迹。

          抬头时天边又已出现了早霞,大家便加快了脚步,就再也不管它对或错,也不去想群主他们是否抄了近路。喘息声粗重了起来,此起彼伏着,但随后就拉开了距离。

        目前的成绩是,老彭不知起跑了没,肯定倒数第一,我和老刘倒数二三。看来登罗峰观日出有点困难了,想到这里,怪谁呢!好像长跑比赛,听到“起床了”的枪声,我们却还在说笑,跑了起来,却又体力不支,还是群主他们“精力过剩”好啊!有向导带路,只管奋力登山便是。

        这时一个急拐,土路转向了那个最高的山头,心中的疑惑便打消了大半,在路边又见到了几根裹面包的塑料纸,想是袁军吃后丢下的,那块怀疑路径错误的心病才彻底解决。呵呵,袁军跑得快,走在前头,不会错的。这时老刘说你先走,我得休息一下。

        我在一处分岔路口处追上了小杨他们,他们在一个横傍路处拍了日出。我跑过去一看,太阳都有一丈多高了。

      我在路边欣赏着日出的美景,一边等着老刘。不久老刘打着喊,从拐弯处一步步地爬了上来,肩上却多了一根棍棒,挑着相机包和衣服,差点成了在黄泥冈上卖酒的那条汉子了。我看着笑了起来,他昨晚一夜未睡,我便问他还行不?他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脚听不了指挥。我又问看见老彭了没,他说只听见一阵似驴叫的摩托声后,就再也没了机械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老彭莫不是放弃了?要是这样,就亏大了。

      这里离山顶已经不远,反正日头都出来了,也就不急于要登顶,我和老刘便在车路边坐了下来。极目远望,只见霞光万道,照着云海中的点点山峦,又将近处的树林镀上了一层金色,真是“云海平伸千里外,霞光四射万物苏”啊!在背阴处的山脚下,我和老刘发现一个村子,仔细一看,那里不是停着我们的车?就是圳头村!原来村子就在山脚下,我们却包一个大圈,才走上山来。老刘指着车路边的那棵合抱杉树说那是铁杉,上等好材,是硬木呢。明朝人米肇赜的《游罗子山记》曾记载罗峰山上的树木:“杉松十载,围不及尺”,这棵杉树能长到这么大,肯定有好几十年了,可惜这样的树在山上少之又少。现在是车路修到哪里,植被就被破坏到哪里。歇口气后,我们继续向上爬,顶峰就在上面,看着很近了。在经过一个垭口时,发现了那口明朝就有记载的古井,米公这样写:“坎下一井,虽大旱不涸,其味甘美”。走近一看,井不大,呈圆形,水也不多,周围砌以片石,还有几株古柏。拍完古井后,就是一段又急又陡的上坡路。当我第一眼看到到樵云庵时,已是七点三十分了。

      太阳正照在庵前的化钱炉上。山门看来是新修的,额曰“羅子僊山”,大殿屋顶上已不是“俱铁瓦”了。庵宇南向,上下三重。左手和前面右手各有一栋厢房。进入大殿,只见香烟缭绕,几束阳光几乎水平地照在殿内的立柱上。过后门,两道坎上还各有一重大殿,形制稍小。东坡一道齐檐高墙,用片石砌成的,看着屋顶上散落的小青瓦,就知道是用来挡风的。再向上,石墙就着山势变低变小,过了一个缺口,向上十步便到山顶。

      山顶是块南北向的长条形草坪,略隆起。周边长着丝茅草,再下一点就是灌木丛。只见群主他们还在照云海呢。我找了个最高点,极目远眺,感觉完全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只见东面的云海在山峦中起伏,近处山脊上的层层梯田反射着银光,犹如雁队呈“V”字形在云海大山之上迁徙着;北面则是奇峰峻岭,宛若大海中的无数岛屿,时隐时现;西南稍见平坦,但只需放眼望去,就可见到略呈弧形的大气层。置身其中,犹如蓬莱仙境,令人神思飞越,又仿佛置身于三界之外,抛却了一切俗念。难怪米公可以“澄心危坐,凡三昼夜”并“恬然欣洽”了!三三两两的群友,纷纷在罗峰之巅合影留念。这确实是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刻。集体照是在老彭到来之后,他的徒弟没有完成他对师傅的许诺。但最终还是和刘乡长三人一起,脚踏实地,成功登顶。

      老刘在观赏了罗峰秀色后,拍摄之余,得诗一首――“登罗峰拍照有感”,并序曰:“壬辰三月末,辰溪县文化舘举办《瑶乡民俗风情摄影采风》活动,余随“夕宿辰阳摄影俱乐部”赴东山拍照采风。谷雨日夜宿圳头村,瑶胞以篝火山歌相迎。次日凌晨登罗峰,观日出,看云海,壮阔秀丽。情动于衷,无以言表,草成杂句,代歌志盛!”                                                                                 

        穿云破雾走葱茏,跃上层峦第几重。

        登高不畏青峰险,摄艺要追奇景踪。

        相机擎起千般情,快门掀开万里风。 

        罗顶美境阅不尽,幅幅入我镜屏中。

        这个序写得太好了,廖廖数字,便将活动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诗写得更好,从摄影者的角度,将古体诗与现代摄影完美结合,读来情感充沛,令人回味无穷!

      下山后,我们在村支书的家里吃早餐。然后又到羊丘田拍红豆杉,在参观了七姓瑶团碑后,群主他们去了黑水凼拍瀑布。老彭则略显困倦,我们便不去了。

        在乡政府用完晚餐后,还顺路拍了夕阳下的布村和仙人湾水库的落日,顺利返程,夕宿辰阳!

        值得一提的是,在黑水凼,向美女则实践了她老师的教诲,以专业摄影师的眼光,取了一个不平凡的角度,果然拍得那面瀑布如丝如绸,接着又被那一汪桃花潭水所感动。看着那帮在下面的弟兄,都架了三角架,在重复着前人重复的动作,没有一点创新,想出什么大作可能吗?身为群主,不能干着急呀!想到这里,便出其不意地使出一招“有凤来仪”――主动落水,让他们抓拍,目的是为了提高一下“夕宿辰阳摄影俱乐部”会员的整体素质。谁知这个绝好的一幕却吓坏了那群呆鹅,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摄影者的身份,个个都张着嘴巴,忘了快门――还等小女子给你们塞个仙桃啊?!都忘记下水施救了!幸得老石稍微快点,不过也是在本宫浮出潭水,站起身来之后,只抓得个美人出浴的场面,表现内容虽然差了些,但毕竟有人按快门了……

(完)

                                                                                                                                                                      2012.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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