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你
文/亦輝
题记：这是半个真实的故事，情感表现却是百份百。写文时，我整个人沉溺在其中——就像文中的香片一样，被爱的潮水包围，重新谈了场青涩的恋爱。这些文字能打动我自己，能不能打动你，我不得知。如果这个故事能够让你有小小的触动，有小小的欣悦，我就很满足。
爱上了你
【1】
办公室里。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一，二”我在心里默数到二后，才伸过手将听筒拎了起来。喂字未出口，听筒内刺耳尖锐的声浪早已硬生生地刺入我的耳膜，疼得我手一抖差点将听筒扔在办公桌。
“喂——喂——是红雨吗？我是你妈！”
坐在我对面的小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敲打键盘。
我轻咳了一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抬眼望去——还好，办公间的门是关着的。“是，是我。妈，您找我有事？”
“那个，哦，是这样的红雨，今天下班有时间吗？你二姨单位新来了个医生。你二姨吧，就觉得这小伙人挺不错……”
天呢，又来了，我双眉一紧，心下感到一阵厌烦。那边隔着电话，妈看不到我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讲着“虽然人家现在才来了几个月，可领导对他很是器重，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嗳呀，妈。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
“红雨，这回你一定要听……”
我紧紧地咬着下唇，若再大点力气估计这层皮可就要被我的牙齿切开了。嘴唇用疼痛向我发出无声的抗议，“妈，我这会儿要开会了啊，回头再说，我挂了啊。”
“红雨，等”
没等我妈说完，我叭哒就把电话给扣上了。顺势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小许大笑了起来，本来就不小的嘴愣是让她扯到耳根子下面，她似乎意识到这还是办公时间，马上伸出一只手来捂住嘴巴。她想忍又忍不住，把眼泪都憋了出来。
这个没心肝的丫头。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乐够了嘛？没够接着啊。”
“没，没有。呵呵”小许的两个肩膀随着她的笑声抖动着，“红雨姐，你，这个，你看吧，这周，阿姨都打三回了。我，想忍也忍不住嘛。”边说边扯过一张纸巾按在眼上吸着飙出来的泪水。
我心里正窝着一口恶气，见她这样马上接口道，“小许，你说你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啧啧，可惜了坐你对面的是我，要是个帅哥什么的，怕是一早就被你给招安了吧。”
“嗳——红雨姐，你这话我爱听。”小许有点顺杆子往上爬的意思，这脸皮厚的一点也没让我觉得意外。她一下子把身体向前倾过来，一张妆容精致的团子脸凑到我办公桌上，两个超大的圆形耳环晃得我眼花缭乱。
“你知道咱俩为啥都单着吗？”
“为啥？”
“咱俩都是有思想有追求的。哪像小美她们几个，没毕业下家都找好了，生怕毕业失业，随便找个人就上岗了……＂小许嘴不停地吧唧着，随着情绪的高涨，两个脸蛋像是两个红苹果挂在鼻子两侧，煞是可爱。
“嗯”我点点头，“小许，你这话我爱听。”
“其实前二年我家人也不这样，就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一边将手里的签字笔七颠八倒的在桌上转个不停，一边满含委曲地倾诉着：“小许，你说吧，姐姐我年芳二十六，论年纪，真的不大，不——大。可我怎么的在父母眼中，就成了老姑娘了？”
“等等，红雨姐，你、你多大？”
“26呀！”
小许本就大得像两个葡萄的眼睛此刻瞪得像两个铜铃：“你都26了？！我堂哥这个年纪，孩子都快三岁了。”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把我扫了个遍。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我感觉我妈这把火没熄，而是顺着电话线烧到办公间来了。
“这正好说明了阿姨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我不说话想着如何回应。半响，小许竟也没了动静，我眼皮一挑斜眼看去，发现小许正盯着我的脸，那股认真劲啊怪异极了，“嗳！小许，你在干什么？”
“红雨姐，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我还以为你顶多比我大个一、二岁，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呢。你看你，我这都被你欺骗了大半年呀。”
“哪跟哪儿。真是。”
“红雨姐。你那么漂亮，哪怕到了36估计后面也有一堆人追。”小许点点头，“可，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别人追是吧。”
“红雨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我沉吟着不知道怎样回答，“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吧，只有遇见了才知道吧。”
“那你——”，小许坐直了身子兴奋的两眼都开始放光，“我知道了，你是想要一见钟情是吧？”
“嗯——一见钟情？或许吧。反正，我不喜欢相亲这类的，我希望是自然而然的遇见，然后轰轰烈烈的爱一场。我一直相信，茫茫人海，在某个角落，一定会有另一半在等着我。也许，也许……”
“幸福就在下一个转角？”
“嗯、嗯、嗯”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红雨姐”小许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我算是知道你是如何驻颜的了。”
“嗯？”
“童心啊！特童真。”小许边说边摇着头“真的，你，简直就是纯真年代啊。”
屈辱、受伤、愤怒，一股脑的向我袭来。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屁股向后一顶，猛然站了起来，椅子滑出去砰的一声直接撞到墙上。“得，咱俩有代沟。不聊了，干活！”我拿起一摞文件，在桌子上用力嗑了嗑，然后在小许惊吓的目光注视下，昂起头，从她身边走过。
影印间没人，我随手将文件往影印机盖上一丢。然后走到窗子前，对着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双臂架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公司楼下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那个路口是市中心一个交通要道，四通八达。
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内心默念着：一见钟情、一见钟情，难道我还在相信一见钟情吗？真的有一见钟情吗？我仍未心死……夏红雨啊夏红雨，你，到底还是忘不了他啊。
【2】
几个月前。
下班时间，我站在路口等着过马路，习惯性地开启了我的脑部运动：这条路我走了多久？三年了吧。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一天中最多的吧？也许，我和他们已经彼此擦肩而过很多次，可，即便同在一座写字楼，就算是常常相遇，也不能算是相识。哪怕是同事之间，除了工作之事和午餐时的闲聊，又有几人可以真正走进我们的生命？
正想着，一丝冰凉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雨来，还好只是不大的毛毛细雨。备了雨伞的人慌忙低头去包里掏雨伞，大部分人则和我一样继续站在人群中，神情漠然。
爱上了你
交通灯转成了绿色，我抬脚正欲向前迈步，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你——一个打着灰色雨伞的大男孩。
你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橙色的围巾，左手抱着本书，右手撑着一把灰色的大雨伞，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当我的目光触到你，我像是有种错觉——你是向我走来，你是在对我微笑。一时间，眼前所有的场景都向你身后隐去，整个世界也静了下来，只有你在动……你胸前的那抹橙，跳跃着太阳般的光晕。随着你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光晕竟染到了我的身上、我的脸上……
你终于和我擦肩而过。只短短一瞬，所有的场景再次复原。人群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毛毛虫，成群的在路上蠕动着。有一条，竟钻进了我的心里……
自那天起，无论我设想重逢时刻千遍万遍，我们终是不曾再见。
我贪婪的在回忆里陶醉着，那条毛毛虫又开始蠕动了，让我的心变得酸痒疼痛。这就是一见钟情吗？我直起身体，双臂环抱在胸前。若钟情，却只能够见上一面，这又算什么呢？多情是苦，而这样的钟情，又怎会甜？
你，在哪？
【3】
顾母走进儿子的房间时，顾家明正在镜子前打着领带。
镜前的儿子，一米八零的个子，长期运动和有规律的生活让他一直保持着健康挺拔的身形。儿子今年27岁了，不知不觉中，已长成了一个成年男子。
镜子里，一张年轻俊朗的脸，轮廓分明，眼睛完美的继承了自己，双眼皮、大眼睛，还长着两排令女孩子见了也羡慕的长睫毛。
家明冲着母亲微笑。那阳光般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稚气。
家明的母亲看着这些，心里除了满满的自豪和喜悦外还有几分酸楚。从小到大，家明一直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对象。可自从家明工作之后，身边的同学丶朋友，陆续成家立业了，只有家明还形只影单。
为什么？她想不明白，儿子这么优秀，家里的条件也是不错，按理说婚配这事绝不是问题才对。
其实家明身边一直不乏女孩，可是，那都是女孩子们的一厢情愿。上学时，家明说要以学业为重，工作以后，又说以工作为重。这些年来就这么单着一直沒有谈过恋爱。
儿子总说，这事靠缘分，他心里自有分寸。
前段时间她隐约觉得儿子似乎有喜欢的人了。有一次，她和儿子说起相亲的事，儿子仍是避开这个话题。当时，她看到儿子眼里闪着光。顾母当时心里很是欢喜，恨不得叫儿子立刻将未来的儿媳领到她的面前。
可试探几次，家明却总闪烁其词。再过了些时日，顾母发现儿子像是失恋。好多时候坐着发呆。叫上几声，他也不知道回应。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她很是心疼。
她不喜欢儿子这么患得患失的样子，这样不好。算一算也快二个月了吧，这才又再次提起相亲的事。
女方是自己中学同学的外甥女。小时候倒是见过一二次，生得非常讨喜，自己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再加之自己的这位同学现在又和家明在一个单位，这样的知根知底，再好不过了。
“家明，上次妈说的那件事……”
“嗯？什么事？”
“就是李阿姨外甥女那事。上次，你说你有事，她说她有事，这一拖二个多月过去了吧。李阿姨刚刚打来电话，说她外甥女答应了再见，你看？”
家明不语。
“家明，你就去见见吧，啊？那姑娘真的不错。”顾母有些着急了。
家明手脚利落地穿上鞋子，拎起背包，走过来在母亲额头亲了一下，“我去上班了，那件事回头再说吧。”
“嗳！家明。”母亲追了上来，“喏，这是那女孩的名片”，见儿子没有接过去的意思，顾母将名片直接塞进家明衬衫胸前的口袋，然后用手拍了拍，“上点心。”
家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知道了，妈，我走了。”
“路上小心。”
“好。”
顾太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内心满是不安和期待。
上了地铁，家明才想起母亲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名片。
他想，放在这里不好。他打算拿出来扔到包里。他伸手拿出名片，无意中看到名片上的半身头像，那个人，家明的双目定住——那人身着黑色西服外套，里面穿着贴身白色衬衫，正面带微笑望着自己……
她？顾家明思绪飘飞。
顾家明并非不婚主义。而是，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个人走进他的世界。至于是什么样的人，脑子里也想过，但总是很模糊。直到那天。
那天，她站在人群中，眉如柳叶，双目含烟，高挺的鼻梁下，一副红唇微启，似乎正欲诉说些什么。
以后的每一天，顾家明总是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站在同一位置。甚至，他试过到她曾站过的地方守候。
可惜从此未再见，佳人难再得。
【4】
一周后。
一件蓝色蕾丝中袖上衣，领子上镶嵌着一圈水钻。下身一袭黑色长裙，膝盖下是透明的薄纱，一截白色的小腿在薄纱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脚上一双蓝色平底皮鞋，鞋面上一颗宝蓝色半透明的宝石。
“怎么样小许？会不会太那个了？” 我不习惯这身打扮，带着征询的目光望着小许。
“你就穿着这样去相亲？” 小许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怎么了？”
“唉，算了，就这样吧。和你平时穿的比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当她听我说之所以选这件上衣，是因为这样一来，连搭配项链的时间都省了时，她终于摆出了一副：这人无可救药的表情。
这也难怪小许，我想她已容忍我好久了。小许，我想她最多一米六吧，长相一般，但她很会打扮，绝对的时尚达人。就是职业套，她也能穿出时尚味道来。日常一对恨天高，哪怕和我这个一米七零的人走在一起也没有一点违和感。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
而我三年来，几乎千篇一律的白衬衫、黑套裙，中跟鞋。略施脂粉、轻扫峨眉。唇上是无色的润唇膏。唯一的饰物是一只白色腕表。
下班后。
小许借故陪我走到茶室门口，毫不掩饰的向里张望。
“咳咳！”
“哦，呵呵，红雨姐，那，那我就先走了。加油！”临走，还不忘打了个V字手势。我瞟她一眼，一甩头发，推门走进茶室。
一位年轻的女侍应将我领到座位上。人还没到。
“请用茶。”侍应用托盘端来一杯茶，放到我的面前。
“咦？”
见我诧异，她忙笑着解释：“顾先生吩咐说临时有事，万一小姐先来了，就让我们先上这个。”
竟然知道我喜欢喝香片，这人有点意思。我点点头，谢过侍应。
茶室里的人不算多，稀稀落落，不像街角那里的星巴克在这个点已是人满为患。一对比，我的心放松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
茶室曲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托着腮看向窗外，耳边忽然飘来“走在雨里，初次相遇，你走向我高高身影，穿着蓝色的大衣，一身的仿佛感觉一阵雨，为何你是如此忧郁……”
听着酸涩的曲子，那日的场景不禁再度浮现眼前，空气中似乎也夹带着当天雨水的味道，我听到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为何，那个忧郁的人是我。
你，到底在哪里？
爱上了你
我低下头去，双眼盯着面前那只透明的杯子，香片此时正在水里翻腾、沉浮……
我没有发现。此时，窗外某处，有个人正看着对着茶水发愣的我。他，眉毛渐舒，笑意渐浓。然后，低下头，再抬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推开茶室的门走了进来。
歌声继续在空气里如雨般轻洒，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湿，在几步开外处停下脚步。
“又遇见你，还是雨季，这样天气，像你的心。穿着蓝色的大衣，好想走近你对你说一句，多希望你别再忧郁。蓝色大衣，就像一阵雨……我愿为你，带来夏季，脱去你蓝色大衣……”
他再次起步，脚步轻快、坚定，再没有丝毫犹疑。
我没有察觉，一个身影正向着我走来。
“嗨——”似是怕惊扰了我，声音绵长轻柔。
我，还沉醉在回忆里未醒来，机械地抬起头——那一刻，如梦如幻，我呆呆怔在那里“你一一？”
“我是顾家明。红雨，你好。”
歌声继续“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一见钟情，却为何初次见你，那么不安的情绪，是否我已爱上你。蓝色大衣，正向我走近，带着点含羞表情，还有笑意，就像初次，我见到你，那依然纯挚的心……”
“顾——家——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