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开花了

早上起来，我将儿子屋中所有的餐巾纸从桌子上，地上，收起来，放进一个空纸箱里， 再将两个饮料瓶丢进里边。来到厨房，将三个空牛奶盒也扔进箱子，还从垃圾桶里找出两个空烟盒， 几个空药盒子全部撂进去。 最后，把这一小箱纸货全部装进一个大纸箱子里，放到门口，等着下楼时把它送给小区门卫。

最近两年在网上购物，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空纸箱子，我都会放到小区门口，就连一个化妆品盒子都不忍心丢进垃圾桶， 要一五一十地放进他的废纸车里。 我想:有人将这些垃圾变废为宝，也是为国家省下 一批生活资源，会对地球破坏少一些。

也许是我的细心感动了门卫，进出门口他都要热心询问。

他和我同姓，已六十多岁了， 个儿很高， 身体也很硬朗， 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老太太对我更热情。

但在三、四年前，这位老太太却脸色酱紫， 目光呆滞，眼睛充满恨意。那时，若让她瞅上一眼，你的脊背都会发凉。

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无情的老人，像是一株冻死的仙人掌。 我感到奇怪。

每次出门，她都会冷冰冰地望着我。 出于从小养成的礼貌，我都会说声鲁奶奶好！ 她都会不温不热地“嗯”一声。 我觉得很无聊。

若是每次进出门，不看我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每次盯着我看。害得我每次都问她， 每次她都“嗯”一声。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

直到有一次，鲁爷说老婆子做过心脏手术，把整个胸腔都打开过。 西安就去过三四次，每次去都要住上十天半月。 我忽然醒悟，她的脸色为什么发紫， 为什么每天都在小区门口转悠；尤其在该做饭的时候，她转得更频繁，并且看起来心情糟糕透了。 那时候我对她不看好， 总觉得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的老婆子。就不停地，很调皮地，逗她。

“鲁奶奶，你好幸福啊， 都不用做饭，”

“幸福个屁，我连我都活不成了！”

“那就是说幸福的冒气呗！”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是没好意思笑呢，还是觉得笑有损于她的庄严。

“……”反正没人看见我，逗她， 就像逗一只小猫似的。

一方面我是想验证一下“真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是否正确。 因为做老师的我，就喜欢揣摩学生的心理，以便达到很好的教育目的。 同样，我希望走进这位老人的心中，获得她的“芳心”，当然并不是为了教育她，想利用进出门的这个机会，让她快乐一点。因为我见过太多的老太太，她们都是热情、火辣的， 让你招架不住。

鲁爷的这一席话，让我对她多了一份怜悯。

“鲁奶奶，今天你脸色好多了！”

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

慢慢地，我发现，进出门的时候， 她的眼神中有一种期待，期待着我，对她说一声，“你的脸色好多了。”

当我再次说，你的心情好了，脸色也好多了的时候， 她竟然露出了一个今生我都没见过的笑容。灿烂得像阴雨过后的阳光 ，从深层的云缝里漏下。

近两年来，她心情越来越好，跟着那些广场舞大妈竟然跳起了舞广场舞。

“鲁奶奶，你炉子上有好多烤熟的土豆，我都没好意思吃一个”。

“哎呀，你对我不好意思还对谁好意思啊，”她声音洪亮，动作迅速地来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手。绵绵的，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