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三十万买的复合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01
华莘和杜辰相识于一档婚恋节目。初次见面，双方就看对了眼。缺啥补啥，他微胖她苗条，正是各自的需要。
自信到极致就变得木讷，谁也不愿意主动开口示爱。尤其是杜辰，一直认为自己是香香公主附体，随便朝哪儿一站，蜜蜂蝴蝶不招自来。
主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甘愿穿针引线，认为他俩缘分不浅:“你俩是从弗罗里达群岛来的吧？从前没在海里遇见过？”
华莘这才仔细打量杜辰，这一看不得了:相亲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看上几眼，就会让人不得不魂牵梦绕。
他咽了口唾沫，私下找到主持人，问节目组有没有她的素颜照。
主持人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模样狡黠，有点鄙夷:“哎，我说你们狮子男中有注重内涵的人吗？是不是你出门只穿件睡衣？参加活动非得蓬头垢面？人家是女孩子，美是一生的事，懂不懂？”
开始约会。公园里，杜辰远远地走过来，一件白色波点连衣裙衬托得她如此秀雅绝俗。
华莘拖着一身肥肉，晃晃悠悠迎上去:“辰辰，你来了？”
杜辰停住脚步，朝树上一靠，腰稍向前倾，两腿交叉着站好。
等华莘来到面前，大眼睛一忽闪，随手把包包递给他:“莘莘，我累了。”说罢，腰身一扭，从他身边轻盈掠过，顺便抛了个媚眼。
华莘站在原处望着她的背影，自惭形秽，流出口水:“香水什么牌子的？这么诱人。”
02
杜辰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所以张口闭口都是母亲。谈的最多话题，就是她如何辛苦把自己拉扯大的催泪往事，决定以后即便成家，也绝不离开她。
每每听到这里，华莘不是搂搂她的肩膀，就是吻吻她的额头，温柔得不像话。
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有多重身份。时而父亲，尽力弥补她缺失的父爱，时而兄长，努力给予她应有的安全感。
但他最想做的，还是情侣之间自然而然发生的细节。可是回回他欲把亲热的层面扩大，都被杜辰本能甩开、坚决拒绝。
她不是个保守的人，清楚上床和爱情是两码事。如果能在相爱的基础上上床，对感情会起到促进作用。
没错，华莘是她喜欢的暖男。但她还没猴急到约会几次就要啪啪啪的地步。
没有充分的感情基础，为上床而上床，除了寻找刺激，单纯的高潮会无聊乏味，于感情毫无意义。
她曾刁难他，不减掉50斤肉不要碰自己。
华莘听了，脸比隔夜的猪肝还难看:“打小就习惯了与肥肉不离不弃，怎么办？”
还真是，杜辰环抱着他的肚子感受了一下，软绵绵的，捏上去特别舒服，安全感十足。
华莘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胖子可以给她春天。工作忙，他就推掉很多不必要的应酬，保持每周见一次面的频率。陪她吃饭散步聊天看电影，或者哪儿也不去，宅在游戏厅陪她打游戏。
还有更绝的，只要准备好食材，他分分钟做得一手好菜。
原本去朋友家是做客，却反客为主做了“煮夫”。
想热闹，中式。摆一桌鸡鸭鱼肉菜饭汤，胡吃海喝，不顾形象；想安静，西式。从餐前酒开始，头盘、主菜、甜点，吃东西无声、说话不疾不徐，颇为优雅讲究。
相处半年，华莘急了，跟她商量:“辰辰，咱们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订婚或领证？”
杜辰没有接话，回家后默默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父母离异给她留下的阴影无可避免，小时候看母亲常常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泣，她就给自己将来的婚姻判了死刑，这辈子不打算和任何男人结婚。
华莘虽然比她大六岁，但事事想得周全，细心又体贴。遇到烦心事情绪不好，他总能想方设法讨得她的青睐。
但她心里明白，他什么都好，除了小气的缺点。说不好听点，就是抠门。
虽是异地，但南京到合肥不算远，高铁只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过每次的路费、约会的本钱，都是杜辰一个人出。
华莘对她那么好，她愿意用付出来回报。不是说只有付出，才能获得高质量的爱情吗？她坚信。
03
提到订婚或领证，隐隐约约，杜辰觉得两个人之间欠缺点什么。只是这个欠缺的轮廓，她并不十分清晰。
她问华莘当初为什么要看她素颜，他支吾着，却诚实地爆出自己的小心机:
衣服有几件换洗的就行，化妆品可有可无，以后过日子不需要整这些没用的，浪费钱。
她点了点头。也许，节俭对于华莘来说不只是一种美德，是个人素质的提升、储蓄达人的必备。
有次晚间杜辰出去跟老朋友聚会，玩嗨了，忘了跟他打招呼。
他发信息问:“休息吗？”
“睡了。”
“别哄了，出来，我就在酒店门外。再不出来，我直接去包间砸门。”
于是，杜辰撇下朋友们，灰溜溜地跑出来跟他解释。
她理解他的愤怒。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为在乎，才会如此。反过来考虑，换作自己，他背着女朋友跟其他人浪到半夜，也会生气。
就这样，杜辰用女性特有的宽容，体谅了他一向持续平缓冷静后的爆发力。打算最近找个日子带他见见母亲。
一个周末，两人相约到一餐厅吃饭。杜辰一大早去乡下看望外婆，傍晚才与从合肥赶来的华莘汇合。
点了两碗面条，杜辰正要付钱，华莘制止了她:“用饿了么，可以省几块钱。不必外送，我们可以在这家店里吃。”
杜辰想想也是，起码省了配送费。想用手机付款，但是那家店没无线网，她只好打开自己的流量，结果收银员的手机却显示不到订单，没法接单，但她还是招呼着，让厨房先做着。
两个人各吃了一大碗，杜辰的手机显示已退单，钱一分没少退回自己的账户上。
两碗面条白吃了。
收银员哀求:“先生，你们吃的面条，共28块钱，麻烦付现金。”
杜辰正想掏现金，华莘再次拦住了她。
只见他恶狠狠地冲收银员吼道:“我管你这么多？反正我是付了，你没有接单是你的事。”说罢，拉起杜辰要走。
收银员傻了。显然，她没有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无赖。
杜辰尴尬地站着，如果此时有个地缝，她肯定毫不犹豫钻进去。
原以为，他做人做事目光短浅或实力有限，仅仅因为家境贫寒，无法领略更大的世界。现在看，贫寒不过是给他的恶劣品行套的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罢了。
她从不愿男友和“无赖”扯上关系。无赖是什么？无赖是小人的其中一种类型。不得不承认，今天，她与无赖同流合污了。
该是痛下决心的时候了。
只见她抬起头，冷冷地对华莘说:“不好意思，你自己走吧，恕我不送，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找我。”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30块钱塞到收银员手里，说:“不用找了，面条很好吃。”
04
转身，没有挥手，分手就这么简单。
回家换了拖鞋，差点被客厅里的碎玻璃渣伤到脚，不禁抱怨:“妈，打破的是什么东西？也太不小心了吧？”
“没事，手一滑就成这样了。”母亲解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捡着角落里残留的碎玻璃。
夜里，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戴上耳机听着一首歌，《我们说好的》:
好吗 一句话就哽住了喉
城市 当背景的海市蜃楼
我们 像分隔了一整个宇宙
再见 都化作乌有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走到分叉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倔强得不曾回头
……
失恋了，才明白所有情歌的意义。
本以为对爱情对婚姻没什么期待，也就谈不上失落。风会继续吹，花会继续开，太阳与黑夜会继续升起或降落。可是表面上越装得若无其事，越是对自己最狠的报复。
第二天午饭，母亲见她情绪低落，劝道:“凡是让女孩子倒贴的男人，都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
“你怎么知道，又没见过他。”杜辰感到纳闷。
“别忘了，你妈我可是清楚你的银行卡密码。就你那每个月花掉的数字，明显不是你经常用的那几种化妆品的价值。”母亲说着，拿起她面前的空碗添了半碗饭。
杜辰低头玩着手机，本想怼一句:从小到大，当妈的一定偷看过不少次女儿的日记。看着热腾腾的米饭，闭口作罢。
“再痛苦也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母亲大人下了死命令。
她瞥了一眼母亲。有自信的人不一定有气场，有气场的人一定有坚实的自信。母亲属于后一类。
离婚后，一个人在商场多年打拼的她，在获得财富的过程中，也突破了各种心灵的限制以及内心的恐惧。
母亲的强大，涉世未深的杜辰无法企及。
令她感同身受的是，每个前任都是心里的洞，洞大，说明前任的存在感很强。
当母亲第一次撞见父亲和一个小姑娘赤裸着身子在床上，他，就是她这辈子补也补不满的洞。
华莘，会是她心里的洞吗？
05
十一月的风，是充满怨念的风，喜欢与树叶对决僵持。凝视黄花落叶飘散一地，是它最引以为豪的观景体验与成就感。
那天，杜辰像平常一样下班回家。一进门，她看见了久违的华莘。
一胖毁所有，两年不见，他瘦了很多，人也帅气多了。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热水，仔细看，旁边还有一张银行卡。
刹那间，杜辰竟百感交集。往事历历在目，如鲠在喉。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亲切感难以表述。
“你们聊，我撤。”母亲起身，说。
四目相对，华莘眼里一定是有亮光涌现的，但是，这亮光仅仅停留几秒钟，然后，轻描淡写转向一边:“阿姨，您当初不是看不起我吗？”
“所以，故地重游，你今天是……”母亲转身，脸一沉。
“今天就是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知道，他们错得多离谱。”华莘咬着牙，站了起来。
“你骂谁是狗？就你这素质，证明我坚决反对辰辰靠近你是对的。”母亲牙尖嘴利，语气强硬得让人不寒而栗。
杜辰咬着嘴唇，听得一脸懵逼，不晓得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莘不再说话，拿起茶杯，“啪！”朝地上一摔，白花花的玻璃渣顷刻成了刽子手，分布房间各个位置，耀武扬威地瞪着每一个俘虏。
“我家茶杯可都是进口的，你以为是大街上卖的地摊货？一个个任你糟蹋，太缺乏教养！”母亲一边骂一边捂着心脏，瘫坐在椅子上。
杜辰赶紧跑去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找出速效救心丸……
华莘也慌了，要打120急救电话去医院，被杜辰拦住:“病人心脏病复发时是不能动的，这是常识。”说着，联系了经常给母亲看病的彭医生，把情况作了说明。
彭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很快到场。经过检查，所幸母亲没有大碍。但医生安排，不能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06
华莘前脚告辞，杜辰后脚就追了过去。
“你有东西忘在我家。”说罢，她把银行卡从包包里掏出，要递给他。
“当初我俩在一起时，都是花的你的钱。现在，我想物归原主。”他双手插进裤兜，没有接的意思。
“两年未见，我相信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是专门来找我复合的吧？”她说。
“想过复合，可是……”
“卡里有多少钱？”没等他说完，她转移了话题。
“三十万。”
“那你还是拿回去，我不缺这个钱。”
没来由地，华莘突然抱着她痛哭:“你知道当初阿姨怎么羞辱我的吗？这个钱无论如何你要收着，不然，我的脸朝哪儿搁……”
两年前吃饭不给钱的“无赖”事件，是华莘故意的。
他想，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跟自己分手。
分手前，杜辰母亲找过他一次。当时他个穷小子就被她家的富丽堂皇吓得屁滚尿流。
坐下来，她首先来个回忆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打拼的种种不易，然后话锋一转:“你一个月多少工资？”
华莘难以启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没有很多钱，但我会努力上进，争取给辰辰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母亲笑了:“两千三千？四千五千？这些钱都不够我家女儿一个月的零花钱。”
华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明白“贫富效应”这个词的具体含义。通俗一点，就是他未来丈母娘此刻的趾高气扬与他的低声下气。
忍无可忍，他打碎了手中的茶杯，发誓不挣到钱，不见他们母女……
“这样看，你挣到钱了。”杜辰听完，苦笑着说。
“挣到了。虽然达不到阿姨的要求，但养活一个家，绰绰有余。所以，我想跟你复合。”
“用三十万买的复合，还能复合吗？”她把目光投向远方，迷茫得像个失聪的孩童。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让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07
一个月后，香气袅袅的咖啡馆里，杜辰如约而至。
华莘欣喜如狂，看来复合有望。
答复他之前，杜辰讲了一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