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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爱情保险单

2025-03-27  本文已影响0人  摘花看世界

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与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主题写作积分赛。

贫民窟的一声巨响,送走了两条人命。

是意外还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

究竟,谁才是那个最可悲的人?

1

浓烟弥漫了整个街道,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张队按住鼻子,“按理说煤气泄漏达不到这么高浓度。”

“是啊,屋内的人怎么能察觉不到呢?”我疑惑着。

警戒线内,法医正在现场处理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具尸体已经缩成斗拳状,法医稍一用力,能清晰听到关节断裂的声音。

另一具尸体扭曲的并不严重,但皮肤已经裂开,像崩了皮的烤地瓜,简单处理后被拉上了车。

法医小李摘下手套和口罩,“张队,两具男尸都是在卧室位置发现的,具体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化验。”

张队点点头。

我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探头走进已经破烂不堪的出租房,一股混着烟尘的热浪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只有40多平米的砖混结构房屋,屋内已经烧焦,勉强能看出陈设,客厅和茶几烧毁的最为严重。

进入里面的卧室,痕迹组的同事正在提取样本。

虽然见过不少案发现场,但看到墙上的抓痕还是让我心头一惊。

抓痕布满了整面墙,里面混杂着肉屑和指甲,足见当时遇难者的惊恐和绝望。

“这样看来,人是被活活烧死的。”

我喃喃到。

可如果当时人不是处在失去意识状态,应该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只要及时开窗通风,这种情况通常是可以避免的。

那就只能是,在死者进入房间时,屋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就已经很高。

可明知道危险,死者为什么还要进入房间呢?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走出出租屋时,现场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们大多穿着加绒睡衣,在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出租屋位于城中村,就像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这里居民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现场整理证物时,我总觉得身后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

每次回头看着周围却未发现异常。

“小李,你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警花刘莉莉疑惑地看着我。

“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我。”

刘莉莉环顾一周,“这么多双眼睛,你说的是哪一双?”,说着嘴边露出浅浅酒窝。

我笑着回应,可再一回头,确切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人群里闪过,透过人群缝隙,看见他西装下穿着一双黑红色运动鞋,异常显眼。

我当时只认为是路过的,并没有在意。

2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

一个叫宋国强,一个叫梁欣,他们是父子关系。

由于事发在城中村,社会上关注度很高。

局里联合当地派出所和消防大队,成立了专案组,开始分头调查。

我负责找死者家属了解情况。

死者的妻子,确切地说是其中一个死者的妻子车晓梅,由于事故发生时,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病,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进行简单问询。

“请问,昨天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进而一个微弱平静的声音飘过来。

“噢,昨天吗?我前天就因为要做胃肠镜检查住院了,这是一个月前就约好了的。”

“嗯,至于有什么异常......”

“我想起来了,因为担心梁欣一个人在家照顾公公,我打了个电话,当时他让我安心检查,还说这么多年亏欠我之类的话,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来......”

明显听到电话里的抽泣声。

“你是说,他意识到了事故的发生?”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好像是的,自从公公患上阿兹海默症,梁欣就待业在家照顾,你是不知道,这病多折磨人,最近他的情绪很不好,经常说不想活了,我很害怕。”

“你能具体说说吗?”

“公公得病后,经常把我认成梁欣的母亲,见到我就打骂,我后期只能躲回娘家,害得我们两地分居。公公以前是收破烂的,得病后经常往家里捡垃圾,把屋子弄得臭气熏天,如果不是家里堆了那么多杂物,这场火也不会烧得这么大。”

车晓梅的语气难得有些激动。

“你好像对你公公很不满,可据邻居反应,经常听到你房子里男人的吼叫,难道不是你们在虐待他吗?”

车晓梅没有立即回答,语气恢复之前的平静。

“哼,究竟是谁虐待谁,没经历过,只能说风凉话。这年头,都是在相互折磨。”

她继续说,“况且,公公根本不是梁欣的亲爸,我们完全可以不照顾他的。”

“你是说,他们不是亲生父子?”我连忙追问到。

“不是,但梁欣和公公的感情很好,他经常说如果不是宋国强,他和他母亲早就死了。”

“这么说你们没有虐待他?”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经历过,谁又能说得清。”

“有一次,我和梁欣回到家,满屋子墙上都是大便,我第一次觉得臭味是可以看见的。从那以后我们只要出去就把公公绑在床头,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你能说这是虐待吗?”

我被车晓梅的回答愣住了。

此时,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我们只能先挂断电话,并约好出院后,她来局里找我。

3

消防大队调查结果出来了。

引起爆炸起火的,是一根电子打火生日蜡烛,当时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电子打火蜡烛是当时风靡一时的网红产品,能远程操控,还能播放音乐。

这与我当时看到现场,茶几和沙发烧毁最为严重的情况,吻合上了。

可遗憾的是,网红蜡烛的遥控器一直没有找到。

“看来这就是一场意外悲剧。”警花刘莉莉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可是,你不觉得这场意外有些刻意吗?”

“怎么说?”听到我的话,她坐直了身子。

“煤气爆炸的先决条件是,浓度要达到10%以上。现场墙上的抓痕表明死者当时是完全清醒的,这么高浓度的煤气,难道死者完全察觉不到吗?”

刘莉莉手托着下巴思虑片刻,“照这么说,死者有可能自杀?可是......”

“可是,为什么选择这么极端的死法,而且有必要拖着阿兹海默症的父亲一起去死吗?”我抢过话头说到。

我们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实在想不通。

这时张队过来,一把拍在我肩上,“年青人,没事多出去跑跑,别闷在屋子里瞎想。”

我和刘莉莉对视一眼,觉得此言有理,立即动身再次到城中村,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4

我们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城中村被大大小小的平房分割成许多不规则的图形,导致道路又窄又崎岖,所以徒步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调查除了两户锁门的,我们几乎把周围邻居走个遍。

可万万没想到尽然被一个老奶奶缠住了。

我们推门进屋时,老奶奶看见我们噗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啊。”

我和刘莉莉对视一眼,连忙上去扶她。

可老奶奶很激动,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我们也不敢再靠近。

就这样我们站在原地,也不敢离开,只能等着她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是来抓我的吗?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难道有意外收获?

“你慢慢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我扶她起来。

原来老奶奶的名字叫钱亚丽,几十年都生活在这里,丈夫死的早,和儿子相依为命。

可孩子毕业后留在国外,已经四五年没音讯了,年迈的钱亚丽只能以捡破烂维持生活。

我向刘莉莉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问,以免我的直男语气吓到她。

刘莉莉眯起招牌的月牙眼,温柔问到,“可钱奶奶,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要抓你呢?你不要吓自己哦!”

听见刘莉莉的夹子音,我差点没喷出来。

刘莉莉白了我一眼,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疼得我眼泪差点没出来。

钱亚丽眼神挫了一下,头始终低着。

“我平时靠捡些没人要的纸壳和空瓶子换些钱,生活还能维持,可自从梁欣父亲过来后,成天跟我抢这些没人要的垃圾。”

“你说他又不缺钱,有儿子养,我孤苦伶仃的,这不是欺负我老太太一个人吗。我心里有气,他痴呆,我骂他两句解解气,他也不还嘴。”

“警察同志,我是说过让他去死,可我一个老太太,哪有那个胆量去杀人啊!”

说完,钱亚丽又开始抹眼泪。

我们又安慰她一通才离开。

“这老太太怪可怜的,含辛茹苦养大儿子,可没想到人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刘莉莉有些丧气。

“你没看见吗?这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外来务工人员,这里就像一个大的泥潭,将苦苦挣扎的人们陷在这里,他们只能拼命将自己的后代高高举起来,至于自己能不能爬出来,他们早已不在乎了。”

我发了一番感慨,脚重重踢在一个空易拉罐上。

易拉罐翻了几个跟斗,砸在墙角一块木板上。

木板后面有个人影晃动几下。

“谁?”

我大吼一

刘莉莉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衣角。

我将手扶在后腰枪把上,弯下腰慢慢靠近。

5

“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靠近一定距离后,我继续警告。

“别开枪!别开枪!我出来!”

一个身材矮小黑瘦的中年男人,穿着黄色短袖,嘚嘚瑟瑟地出来。

“警察叔叔别开枪,我是良民,嘿嘿。”

裂开的大嘴露出一排黄牙。

“你躲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我出来撒尿,看见你们在调查梁欣的事,就好奇跟上来了。警察叔叔真威风,嘿嘿。”

“别嬉皮笑脸的,好奇害死猫懂不懂?”

“懂懂,但我有件事要汇报,有没有什么奖励?”

说着,他向我们这边靠过来,刘莉莉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

“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调查,知情不报这是犯法,懂不懂?”

刘莉莉没好气地警告他。

“美女警官,别生气,我说,嘿嘿”

肉眼可见刘莉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不知道,这梁欣两口子玩得可花了。”

“什么意思?”

我问到。

“就是那个意思。”

“别废话,快说。”

看着他猥琐的表情,我也有些生气。

“一看警察叔叔就是单身吧,嘿嘿。”

他上下打量我一圈后继续说到。

“之前总有人说能听到他们房子里传出男人的吼叫声,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他们那个痴呆父亲发疯。可是有一次我半夜喝完酒回来,准备在路边撒尿,裤子刚要提上,就听见从他们屋子里传来瘆人的叫声,那声既像是哀求,又像是乐在其中。”

他用手抹掉嘴角的白沫,继续说。

“我扒着门缝看进去,我地乖乖,梁欣正跪在地上,被他老婆用皮带抽打,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再重点,再重点,真是够变态的......”

听到他说这些,我脸瞬间像火烧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别提刘莉莉一个小姑娘了,早就把脸背了过去。

“好了好了,竟说这些没用的。”

我连忙打断。

“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没了没了,就这些,警察叔叔没听够吗?”

“滚!以后想起来什么记得如实汇报,听见没有?”

我撂下话后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车上,刘莉莉坐在副驾一直没说话。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我伸手摸索杯座上的矿泉水给她,没成想竟碰到了她的手。

她像惊弓之鸟一样,啪,一个嘴巴打过来,“你变态!”

车身随即晃动了一下,我赶紧握紧方向盘,紧急踩了刹车。

“刘莉莉,你不想活啦?”

只见她红着脸,推开车门,转坐到后面。

“告诉你,别瞎想,开好你的车。”

她喃喃地说。

我心理莫名其妙,用手揉了揉火辣辣的脸,继续开车。

6

我独自坐在工位上复盘这几天的调查情况。

梁欣,中年失业,在家全职照顾患病父亲,长期受着经济压力,以及阿兹海默症父亲的折磨,心理本来扭曲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差,最后选择带着父亲自杀。

可为什么选择这么痛苦的自杀方式让人无法理解。

难道真是心理变态了?

直到事故发生两天后,当张队将尸检报告摔在桌子上,才慢慢解开真相的迷雾。

我迫不及待拿在手里。

综合DNA对比,毒理,器官检测分析等,结论大概信息是:

死者宋国强,男,57岁,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体内检测出大量安眠药成分。

死者梁欣,男,33岁,死因是窒息,死前伴有休克,皮肤表面和器官严重烧伤。也就是活活被烧死的,这与我们之前推断相一致。

“看来宋国强是被梁欣杀死的无疑了。”

“真是禽兽,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要带着生病父亲一起。”

刘莉莉骂到。

“莉莉,你去调取一下梁欣购买记录,看看最近有没有购买过安眠药。”

“小李,你去证物科,问一下网红蜡烛的遥控器找没找到?还有,车晓梅应该请她过来一趟了。”

张队用手指在鼻梁处搓了搓,老道地安排着。

“好”

“好”

我跟刘莉莉开始分头行动。

我到证物科时只有小赵埋着头吃盒饭。

“兄弟,吃这么晚?”

小赵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看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干饭。

“哦,刚配合尸检科化验完样本。你要什么证物,等马姐回来吧!”

听了小赵的话,我干呕了几下,因为我看见他连胶皮手套都没脱。

“你真是个怪人。”

我喃喃道。

“什么?”

小赵呆呆地问,一点没耽误埋头干饭。

“没什么,说你怪可爱的。”

我尴尬地笑着。

“呦!这不是小李吗?张队又有什么指示?”

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原来是马姐回来了。

“张队让我来问问遥控器的事。”

马姐用手指向我点了点,故作神秘地抿着嘴。

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了我。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我隔着袋子端详了一会,跟之前查到的资料型号都对得上。

“应该就是了。在哪发现的?”

“你都想不到,我们在屋子里仔细排查了几遍,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小赵往回走的路上被绊了一跤,才发现这个遥控器,我按照你们发过来的图片对比了一下,应该差不多,就带了回来。”

马姐眼睛看向上面,放慢语速继续说,“位置大概是距离出租屋50米外的巷子口,这里有现场图片,我发给你。”

我高兴地收起证物,“谢谢马姐,真是辛苦了。”

“你别光谢我,这可是小赵的功劳!”

马姐清脆的嗓音,都能听到门外走廊里的回音。

“不用谢”小赵没等我回答,抢先说了,好像怕我耽误他干饭。

7

我回到科里时,刘莉莉正生着闷气。

“怎么了?”

“什么都没查到,我把梁欣近一年的消费记录都查了一遍,附近的药店也问过了,根本没买过安眠药。”

“你再仔细查查,应该是他没错,难不成还是宋国强自己买的不成......”

我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无意的话却给我们另外的思路。

这一查不要紧,果然是宋国强自己买的安眠药。

这样看来,难道是宋国强与梁欣共同自杀。

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梁欣不一起服用安眠药呢?

既然服用安眠药打开了煤气,为什么还要制造爆炸?

而且,遥控器为什么会出现在出租屋的50米之外?

答案其实只能有一个,就是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是车晓梅吗?她当时应该在医院,但是从医院偷偷跑出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还是......

我们特意调取了医院的录像,除了外卖员,确实没有看到车晓梅离开的影像。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穿着运动鞋的黑衣人。

他到底是谁?跟梁欣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觉得是时候先找车晓梅当面好好谈谈了。

8

“看看这是什么?”

刘莉莉一脸兴奋地看着我,递过来一张A4纸。

我拿起一看,上面是梁欣的消费记录。

“这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我有点不耐烦。

“你再仔细看看。”

她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一行数字。

上面显示8个月前,梁欣有过一笔10万元的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一家小型保险公司。

“梁欣购买保险了?”

“你说奇怪吧,按照他家的消费水平,10万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竟然用来买保险,里面一定有猫腻。”

刘莉莉一脸得意。

“不错呀莉莉,这条线索很重要,走我们去保险公司看看。”

这家保险公司总部并不在这里,设在本市的只是一个办事处,在一栋老旧的大厦里,外面的招牌已经掉了一半。

我们到时,只有十几个人在办公,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子接待了我们。

“你们这里谁负责?”

“我们经理今天没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小伙子毕恭毕敬。

“这笔转账你知道吗?”

我把转账记录给他看了一眼。

“您稍等!”

他转过头在电脑上操作一通。

“哦,应该是这笔,是梁欣先生为宋国强先生购买的意外保险。”

我和刘莉莉对视一眼,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有人来报案吗?”

小伙子又看了一眼屏幕。

“嗯,并没有。”

“哦?”

“是的,目前并没有人就这笔意外保险申请理赔。”

小伙子依然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知道这笔保险当时购买的情况吗?”

“不好意思,这笔保险是我们经理亲自办理的,整个过程都只有他知道。”

“那请你帮我们联系一下你们经理。”

小伙子拨通了电话,但是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连续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情况。

“你们经理去哪了知道吗?”

“这个真不太清楚,我们也一周没看见他了。

我思虑片刻,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你们经理的照片吗?”

“哦,跟我来。”

小伙子给我们带到休息区的一副大合照前。

“这位就是。”

小伙子指向照片前排中间位置,一个中年微胖男人,穿着黑西服黑红色运动鞋。

等等,这身穿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案发当天出现在现场的那个黑衣人嘛。

我后背惊起一丝阴凉,觉得周围一直有一只眼睛时刻在看着我。

当我向上看时,位于棚顶摄像头的红灯闪烁了一下。

9

看见车晓梅时,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她身穿粉红色上衣,能够看出原本应该是艳红色的,只是穿得时间久,有些发白。

她头上烫着时髦的发型,与有些消瘦的脸型很相配,但却与过于简朴的穿着,有些格格不入,看起来十分别扭。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傲慢的态度。

“之前不是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样为难我一个未亡人,你们难道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车晓梅说着摸了几下眼泪,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平静。

“车女士您先别激动,我们只是照例问讯,不会为难你的。”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杯子时,她新作的美甲映入眼帘。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连忙缩回手,抱在了一起。

“看来你的生活没受到什么影响。”

我试探着问。

“事情已经发生,我又能怎么办,难道让我和他们一起死掉吗?”

“你和你老公的感情好吗?”

“也就那样,你们不知道,梁欣就是个变态,他们一家子都是变态。”

她望向窗外,继续说。

“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刚结婚的几年,他对我很照顾,虽然人没什么本事,但很老实,也勤快。我就想,这么踏踏实实过一辈子也挺好。可是没想到,时间长了,他开始暴露本性,他竟然有怪癖,是那方面的。”

她最后几个字,是咬牙说出来的。

“我一开始不能接受,他就跪在地上求我,他说他很痛苦,没办法控制自己。后来我才知道,小时候他母亲虐待过他。”

“说起来他母亲也是可怜人,怀着孩子的时候,丈夫跟富婆跑了。她母亲想投河自杀,被路过的宋国强救了下来,宋国强就成了梁欣后爸。”

“可她根本瞧不上宋国强,他腿上有残疾,干不了重活,只能靠捡破烂为生。她总是念叨梁欣的亲爸有多麽好,就连临死前都捧着宋国强的脸喊着阿华,阿华是他亲爸的小名。哈哈,真是可笑。”

“我在旁边看着都臊得慌,可这一家子就像没事人一样。他母亲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梁欣身上,从小一不顺心,不是骂就是打,要不是他现在被烧熟了,你们就可以看见他身上被烟头烫的疤痕。啧啧,真是可怜。”

她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言语中透露着冰冷。

“相反宋国强对梁欣却一直都当亲儿子看待,梁欣跟我说过,他小时候最喜欢跟着继父赶着毛驴车,挨家挨户换破烂,每次都能收到好玩的东西。”

车晓梅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也许梁欣在回忆的时候也是温暖的吧!

“所以,自从宋国强病了梁欣就一直照顾她,没想到出现这场意外。“

我打断她,“你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怎么,难道这不是意外?

车晓梅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她此时的紧张。

“梁欣给宋国强买了保险你知道吗?”

“什么?他买意外保险了?”

车晓梅满脸惊讶。

“难道他想骗保?这个傻瓜,简直蠢透了。”

“你怎么知道是意外保险?”

车晓梅愣了一下。

“这,这除了意外保险还能有什么?傻子都能猜到。”

车晓梅说这话时,头始终低着。

“遥控蜡烛是你买的吧?”

“是我买的,梁欣说要给爸好好过个生日,我就从我们厂子拿了一个回来,给老人高兴高兴,我们厂专门生产这个的。”

“车女士,这段时间请你不要离开本市,手机要保持畅通,我们随时会与你联系。”

我们谈话期间,车晓梅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就匆忙离开了。

她离开后,刘莉莉凑了过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一本正经地问我。

“是挺奇怪,她嫌疑很大。”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她打扮的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别扭,但弄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让我来教你吧小李。”

她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

“这车晓梅身上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却烫着新潮的发饰,还做了美甲,最主要的是......”

“你快说呀......别卖关子。”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喷的香水,几万块的百家乐限量版,你说她哪来的钱?”

“原来如此。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香水?”

“保密!”

刘莉莉故作神秘地甩了一下头发,露出浅浅得酒窝。

10

从此,我们将重点放在了车晓梅身上。

还有就是失踪的保险公司经理。

但是证物科并没有在蜡烛遥控上查到车晓梅的指纹。

这反而不正常。

好在经过仔细排查,在发现遥控器附近的墙上,提取到了车晓梅的DNA。

一切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但是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车晓梅的不在场证明。

我们反复到医院排查,仍没有找到有效的突破口。

值班的时候,我和刘莉莉在电脑上反复观看医院提供的录像,希望能找到破绽。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发现个细节不对。

“等等,退回去。”

刘莉莉把画面定格在走出医院的外卖员身上。

“放大!”

刘莉莉听话地将画面放大。

“你看这里。”

我指了指外卖员的手部。

刘莉莉仔细看了一下,张大了嘴。

“这怎么跟车晓梅的美甲一模一样?”

“这就对了,车晓梅一定是利用午饭外卖员进出的空挡,假扮成外卖员的模样离开的。这只狡猾的狐狸!”

发现这几个线索,我激动得一宿没合眼,第二天就申请了逮捕车晓梅。

11

车晓梅一开始还在垂死挣扎。

无论我们怎么审问,就是不肯开口。

直到我申请关闭审讯室录像,跟她说了一件事,她才肯承认一切。

她一副释然的表情。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没错,人是我杀的,但他们也不是无辜的。”

车晓梅将作案过程交待了一遍。

“他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呐?”我质问到。

“家人?大难临头,都是自己顾自己,宋国强患病后,梁欣不是还要杀了他?他当初是那么感激宋国强。”

“那你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死他们?”

“为什么,哼哼,还不是为了钱。”

“说详细点!”

“梁欣给他父亲买了保险,准备杀人骗保。我只不过是使了个连环计,给他们单独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他们谁也不知道。”

说完车晓梅露出瘆人的奸笑。

“你是怎么作案的?”

“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梁欣本来计划制造煤气泄露事故,直接让他父亲在睡梦中死去。”

“那天中午,我乔装成外卖员溜出医院,在附近躲着。直到梁欣回去关煤气,我在外面直接启动遥控器,把他们都炸死了。”

“哈哈哈,这叫什么?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莉莉简直要气炸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禽兽!”

车晓梅微微抬起眼睛,“警察同志,你们是不会理解贫民窟的蝼蚁是怎么生活的!”

“这么明显的骗局,保险公司怎么能看不出来?”我一边劝住刘莉莉,一面继续问。

“他们就是被我骗了!”车晓梅的眼神开始躲闪。

我死死盯着她,“钱胜利,这家保险公司的办事处经理,你认识吗?”

她没有回答,我继续追问,“我劝你老实回答,情况我们早就掌握了,现在只是给你个坦白的机会。”

车晓梅见状,如实交代了她们的关系。

原来她们一年前就勾搭上了,联合设计骗了一大笔保费。

审讯车晓梅的当天,我们就在她提供的地址,抓到了钱胜利。

等待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12

案子终于结束了,警局给我们放了几天假。

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刘莉莉一直缠着我,问我审讯车晓梅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才让她认罪。

我笑着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

“其实没什么,证据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她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只不过是告诉她,其实宋国强早就想自我了断了,他购买安眠药就是不想连累他们两口子。”

刘莉莉听了我的话,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没一会,她又大大咧咧地拍着我肩膀说,“走,姐请你吃好吃的。”

说着她举起车钥匙,哔,远处的车灯闪出耀眼的光芒。

我靠,兰博基尼。

在上车前,我随手将空瓶子递给一位正在垃圾桶翻找纸壳和空瓶子的老头。

回头时,隐约中看到,他后面跟着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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