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大学舍友|风尘之后 各自安好
距离出校门,整整十一年。
年华只要拿来做数,不是老了,就是想了。
所以很多祭文,总是以年华的倒退做为回忆的撅口。冷飕飕,人恍恍的呈现了一种脆弱与离别搁在我们尚有温度的知觉中,话罢巫山云雨。
我用力想起他们的夜晚,并没有过多不同寻常的回应,但也绝非冷冷清清。
这大抵就是,当你想要矫情的回看一段岁月和一群人的时候,却发现年华深处业已物是人非,风尘弥漫。值得矫情的,除了彼时彼刻的旧事往迭,只剩了,此时此刻的各自安好。
01——
先说刚子,都说出名要趁早。
这货只用了一个动作,十秒钟,就彻底颠覆了我对美好大学生活的起码设限,红遍了新生圈。
新生报道交学费的大厅,蛇形队伍排到了门口。别人都是一套动作大同小异,从肩膀上取下书包,掏出一沓钱,签字拿票走人。
轮到这货这,就彻底沦为了惊悚。这货在众目睽睽下将右手义无反顾的塞进了裤裆里,仰着头,上下掏腾,视若无人激情满满的持续了大概十秒钟。
至今记得收费大叔当时那个欲罢不能永垂不朽的表情,像即刻步入巅峰的欢愉中被雷击了的抽搐。
当时,我排这货身后。接近下意识得往后挪了挪,真怕这货再要呻吟出个什么曲折动静来,直接抡起书包砸晕这厮。
后来分舍在一起,才清晰,一直生活在偏远农村的老母亲怕这货坐十几个小时火车睡过去,被人惦记上这一年的学费。就给他买了一个带拉链、带小兜的内裤,将一沓学费折好后鼓鼓囊囊的塞了进去,为安全起见。
这货后来成为了我们宿舍的二哈表情包,要是搁现在,估计也就没岳云鹏啥事了。往那一杵那就一个纯天然的笑点包袱,都不用排练组织底稿,纠结怎么甩,就直接给你笑飙泪了。
02——
老贾并不老,是舍里年龄最小的。用北京话整一句:这丫,忒狂。
宣称老家有片很大的草场,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牧马而行,放歌而逐,炊烟袅袅。喝奶就如同喝水,喝酒就和玩尿泥,酒瓶子不倒,哥就不倒,瓶倒了,哥照样也不倒。
给我这北方小县城出来的土鳖听的那是五迷三倒,迷迷糊糊。就寻思着这辽阔,这美好,要是能再牵个大胸的姑娘,养个不正经的哈士奇,那个酸爽,就和做梦梦见自己端着脸盆,杵在院里接天上砸下来的钱,梦遗你都不一定有过的激情四射。
可舍里就是有不信邪的,柱子就是敢死磕的主,喝酒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晚上,舍里组织召开了第一次团伙聚餐,史称205集会。
老贾和柱子这一碰面,酒一上桌,那个气势如虹,彼此挑衅,就像王宝强电影《一个人的武林》里那句极为霸气的台词:
我们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事实上,老贾这货只是仅仅喝了两白瓷杯就穿越回到了草原的故里,流着哈喇子,心旷神怡的摊在了饭桌上,磕了药的睡眼惺忪。
我当时就一个感觉,欲哭无泪:我TM裤子都脱了,你TM就让我看你睡觉啊。
用柱子的经典语录做为总结:
这醉能装,这逼不能装。
03——
谈谈柱子,这货绝对一盛开在人世间受尽摧残却根正苗红的奇葩。
睡的早,起的晚,和澳洲散养听音乐长大的猪在精神上秉持了高度一致,睡不到死,就睡到饿的扛不住的时候。
关键是这货不随大流,从来不和我们这群市侩俗人熬夜通宵打游戏。眯着小眼嘲讽哥几个,好不容易养活点精子,都被你们熬夜都给熬成水了,然后,就是一阵忘了来日方长的贱笑。
这货巨喜欢看合订本的故事汇,到了简直痴迷的地步。不过也有走火入魔的时候,有次蹲公厕里看的入了迷,因蹲姿过久,忘了时间,居然站不起来了,你敢信,最后被刚子和我从厕所里给架回了宿舍。
当时那小罗圈腿毫无征兆的就抖出了舞界新高度,新概念,新感觉。关键这还是在公厕里,这要真给个舞台,我今天写的就是TM名人轶事,还是活着的舞界名人。
让全舍笑了好几年的事情发生在军训的日子里,科学似乎总是不能很友好的解释人的任性问题,就好比我们的教官。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吹了紧急集合哨。
我们舍当时那个场景绝对是没组织,没分工的抢劫现场,哥几个抓心挠肺的互劫。柱子这货从上铺往下爬的时候,急促哨声第三遍响起,估计是生理上给这货吹的有点接近眩晕了,我们像头发端起的松狮舔着舌头冲出宿舍门的时候,这货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还再锲而不舍找他的裤子。
留再记忆里的一个画面:柱子这货脚踏黑色皮鞋,下身着深蓝色的缩口运动裤,上搭绿色迷彩上衣,一脸懵逼的站在人群里,活脱脱一个欲求不满,别具一格的圣诞火鸡,忘穿秋裤秋衣的迎风颤抖。
教官用他标准的电击版普通话讲了一句:我当了十几年的兵,第一次在你们学校见到了新型兵种。
看向柱子的眼神,扑朔迷离。仿佛感慨这货怎么能在兵荒马乱的二十几年存活中,练就出了如此出类拔萃,没心没肺的独特气质。
04——
放在最后说的,是团伙的两个头目,前舍长老林和后舍长老孙。
老林稳重,架一学究眼镜,没有浑身浮肿的搞笑细菌,却有着歪门邪道的经商细胞。老家水质不好,这货拎着包走进宿舍呲着满嘴黄牙和哥几个打招呼时,我们都以为这货又是挨户走舍推销各种动物鞋油的无良小贩。
用刚子的话说,应该是个已经步入正规的二道贩子,你瞅那一嘴大金牙。
老孙属于我们还好奇和姑娘牵手,接吻哪个放在前面合适的时候,这货已经和媳妇完成了爱情的中短跑,从高中跑到了大学。
这货会武功,是真会。那木制十链的双截棍第一次在宿舍甩起,就彻底亮瞎了哥几个的24K俗眼。就像这货的爱情又一次让我们滋生出了生无可恋的感慨,到底有什么是这货不会的,除了生孩子和生猴子。
那年头,碰到一个牵得了姑娘手,又会真武功,还TM有文化的流氓,比处女都稀奇。
就因为练这双截棍绝学,我和老贾两个人废了老劲了,身体除了裆部以外,其它各个部位被敲的呲牙咧嘴欲罢不能。记得有一次敲在了后脑勺上,那无需粉饰的疼,那接近销魂的呻吟和抽搐,直接导致了我脱口而出将老贾(jia)喊成了老贾(gu),并无圆满的给老贾改了祖上相随多年的姓氏,真真的冤孽满满。
05——
再添上个能把情书写出祭文温度的我,差点黄了刚子几乎能牵手的爱情,我当时的生存状态像极了《士兵突击》里草原驻训五班的李梦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以为我在发呆的时候,其实我在思考。
后来,真真从事了文字相关的工作,才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梦想这个事情,就是他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06——
我们都曾彼此取过暖,同样,相互嫌弃过。
我们都曾在黄昏的路灯下拉起过姑娘的手,以为那是年华里,美不过天仙却敌得过自己的美好爱情。
我们都曾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看着并无光明铺满的出路和现实,叫嚣着要卸载游戏,要减肥,要考级,要早起,要坚定的做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我们最终逃不过,还是被生活这个极端嫉妒的包租婆从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无忧无虑温暖小窝里扔向了幅员96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中,四散开来,再无积聚。各自成型的冷暖自知一座城市,一种爱情,一种为了活着的状态。
我们整整十一年没见了。
还是要谢谢你们曾经来过。
只有来过,人生的不完整才得已生出了绽放或颓败的情由和知觉。
无论怎样,风尘之后,各自安好。
07——
总是想起冯巩这货在春晚上成名许久的一句话。或许,这是最为贴近某一刻回忆近乎塌陷的最真情话:
我想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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