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的2020（七）

风云际会荡悠悠

病毒窜扰何时休

劫波过后青山在

岷江无言水长流

进入七月，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公司六月业绩不错，当期持平了！玉子娃开月度经济分析会时喜笑颜开，说张哥功劳最大。只有财务周大姐还在担心现金流，毕竟按年度算还在亏损之中。但终于月度持平了，达到困难时期的预期目标，可以展望下半年收成。张德明还是比较冷静，提醒玉子娃说现在市场变化大，还是要注意产品质量和新品开发！玉子娃点头称是，但毕竟来到拐点，抑制不住兴奋，专门把张德明拉到会议室。党员们正在过组织生活，学文件、庆七一，玉子娃说你们坚持四个意识、两个维护，落到实处就是要像张总这样，一心一意把公司经营搞上去。办公室小王支部书记代表大家表示要向张总学习，差点喊口号了。张德明忍住没笑出来，对玉子娃说走走走，我还有事要给你说！

六月上旬北京新发地突发疫情得到强力控制。中国的疫情控制是除朝鲜以外最严厉的。一个人阳性，不仅关乎自己健康，家人、公司同事全受影响，新冠不是个人事务，而是一个政治问题，所以才有石景山万达广场那个女孩得知自己阳性立刻崩溃的场景！就这样，一有苗头即刻消灭。

股市也在上扬，从2700点跨过3000，直奔3500而去，全民掀起炒股热潮。刚走上社会的应届学生都纷纷开户，达到网络拥挤的程度。王秀芝自然是兴高采烈，天天关注行情，大有每天都多得一万的感觉。张德明劝她差不多就卖了吧，这种行情又没得经济数据支撑，迟早要垮！她不信，说央视新闻评论这是中国抗疫胜利、经济恢复的必然结果，连叶二娘都说3000点才仅仅是开始。

国际形势也大好。美国一天天烂下去，到处都在抗议，持枪对峙。俄罗斯通过新宪法，这样普京可以永远当总统了，又亮相了新式武器，西方吓坏了。

各行各业都在恢复正常。月初延迟一个月的全国高考举行了，中旬成都的中考也开始，这是张家的大事。

晓军想像往常一样骑车去学校，那怎么行！张德明一早就起来准备好拉晓军去学校。到学校附近就交通管制了，晓军妈先陪他过去。张德明找地方停车都找不到，正在着急，接到公司电话说有南京客户来公司谈合同，就和晓军妈说好下午早点过来接。

到公司，接待室已经很热闹。玉子娃看到张德明马上介绍给客人，来客是南京的苏果连锁超市的市场部陈经理。玉子娃说我们那个滋补火锅底料在南京卖得不错，陈总到成都出差，顺便来公司考察一下，说白了，就是来看下我们公司像不像样子，有没有实力，环境、卫生、质量控制如何！哈哈，这个产品就是我们张经理主持开发的。陈总赶忙说，是来学习、来学习的。张德明说那我带你们看看吧，边看边谈？玉子娃说对对对，张总带你们去看，他说得比我清楚，边看边说，多提意见哈！中午一起吃饭。大家就一起去车间现场了。

中午请客人吃饭，张德明申请不喝酒，说是下午还要去接娃儿，大家都表示理解，都说这届娃娃们受苦了。陈经理对对天味食品公司的现场管理很满意，说打算把这个品种在江苏其他地区推推。玉子娃、张德明都十分开心，说晚上不着急走嘛，在成都多耍几天，成都好耍的地方多哦！陈经理说算了来日方长，现在走哪里都要二维码，麻烦。何况现在北京刚刚消停，新疆有冒出来了，万一惹出个阳性，我们超市就只有关门了，上千职工哦，还有他们家庭，那不牵连几万人！不敢不敢！再一交代行程，还去过都江堰，老板绝对直接把我开了！大家都开心大笑起来，张德明只有端杯白开水和他们频频举杯：我们四川人就是好耍，说起创新，其他不行，但每年出几个新品菜种是必须的！席上陈经理邀请张德明好久去趟南京，看看给江苏人民整点好吃的。玉子娃立刻就说要得要得，马上就去，张总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张德明说好嘛，月底就来，说和陈经理碰一杯，算个约定。陈经理说到南京来必须喝酒哦！

下午去接儿子，远远地把车停好，走到学校附近和他妈汇合，进入望子成龙的中老年人群之中。五点钟学生们鱼贯而出，远远地看到晓军，他对老婆说，看来还可以，神情不错！

车开在剑南大道上，问小晓军考了哪几门。晓军说上午语文，下午数学，明天上午物理化学，下午英语。问他中文啥子题，晓军说是“出发或到达”选一个，我选的是出发，出发好写些。问他咋写的呢？晓军沉默了一会说，我写的你，老爸！张德明一惊，差点碰到前面变道的卡车。“老爸你还是可以，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跳槽重新开始，就为了年轻时候的梦想！”晓军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张德明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感动，没想到孩子思想并不简单，自己在儿子心中有如此地位！故作轻松地说，明天考完了我们全家去吃个饭，说好了的哈，陪老爸喝一杯！

第二天张德明专门在学校附近，天府一街的“城南小馆”订了餐，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晓军也第一次在家庭聚会中端起了啤酒。用张德明的话讲就是考完了就不要想了，等月底分数出来再说！

王秀芝的喜悦没维持几天，股市就暴跌了。接着中美互相关领事馆，股市又蒸发好几万亿，面上还维持在三千多点，但王秀芝的股票又跌回了原形。只有咬咬牙，等股票涨上去就赶快抛，再也不玩了！

美领馆关门对成都来说是个重大事件，曾经这是成都人自感是西部中心的证明。以往这里都排着长队等待签证官叫号，结果喜悦或是悲伤。在关门当天，也聚集了很多人，附近小店老板把塑料小凳借给买他饮料看热闹的人，据说都十分的高兴。网上充斥着对领事华裔夫人的谩骂，周小平、胡总编等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厉声谴责，胡总编还高调发言，说领馆遣散中方员工补贴不够，他既不说给了多少也不说还差了多少，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晓军和同学们都跑去看热闹，在领馆门口拍照留影，回来和张德明八卦。

张德明应邀到南京考察，他带研发部刘波一起去。乘飞机也只需三四百块钱，心想好久全家人应该出来旅游才划算。南京苏果的陈经理热情接待了他们，向他介绍了苏果的实力、规模，陪他现场看了几家店。他觉得江苏食材都很好，但以四川人的眼光看，好多东西做得既不好吃，也不好看。比如真空封装的小龙虾就千篇一律，要是我们来弄可以整出好多花样！陈经理完全赞同，说我们都喜欢川味，建议我们把食材发给你们，做成成品再发回我们来卖。张德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晚上自然是一顿大酒，陈经理说要把成都的损失补回来。张德明可以喝点但是有限，幸好刘波在，完全可以抵挡这些江浙人。席间他抽空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中考可以查分了，晓军六百多分，上四七九都没问题，于是回到酒桌把喜讯告诉大家，在祝贺声中他喝了一个满杯！

回到酒店晕晕乎乎，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到“天问号”卫星上天了，据说要明年初才能到达火星轨道，觉得真不容易。新闻说大连又冒出若干新冠疑似病人，这病毒太妖冶了。又一处新时代思想研究中心挂牌了，据说分专业要搞十几个中心，王外长说伟大时代一定产生伟大思想。西方国家不甘心在香港的失败，纷纷冻结和香港引渡条约，还要威胁取消香港的贸易特殊地位，被我外交部发言人痛斥。没看到特朗普的消息，这小子不是每天一睁眼就琢磨中国吗？今天咋没新动作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阵电话把他惊醒，原来是小胖打来的。小胖告诉他老东家去世了，说是肾衰导致全身器官衰竭。放下电话他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脱睡在床上，于是起来洗漱。

睡意全消，他坐在窗前，看着金陵的夜色也无心欣赏。虽然对老板有些看法，但毕竟共事十几年，是自己最黄金的青春岁月。怪不得把儿子推出来接班，恐怕身体早已不好。唉，才六十左右，再大的老板也是个可怜的人！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

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晓军，先祝贺他中考取得好成绩，说你考试写那篇作文能不能发给我呢。晓军说写在卷子上的得嘛，没有草稿，只有慢慢回忆下。张德明说那回忆下写出来发给我。晓军说你明天就回来了，着什么急嘛！张德明说我要看，等你写好发给我，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