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瑞

1

冰冷的枪管抵在石墨的脑门上，一时间石墨动弹不得。

“你们做黑手党的都喜欢这样看医生的么？”石墨有条不紊地收起桌子上的病历表，又缓缓喝了一口冷萃咖啡。

罗杰没有把手中的枪放下，他突然很亲密地凑到石墨面前，恶狠狠地说：“你，现在，就跑出去告诉我的弟兄们，你是个心理医生，你今天是来治我的焦虑症的，然后让他们都滚蛋，不然我现在就把枪的保险栓拉下去，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好好好！我的黑手党老大，我说，我说。”石墨脸上带着一丝诡笑，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白大褂，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

“OK，门外的黑手党小弟弟们，你们的老大焦虑症非常严重，现在我要求你们先回到你们的黑手党基地，让你们老大安静一会儿，可以吗？”石墨用手指摆出一个‘OK’的形状，然后等待小弟们的答复。

小弟们面面相觑，一个比较大胆地突然发问：“医生，我们老大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焦虑症啊？让弟兄们担心死了！”

石墨右眼皮一跳，心想这些小弟可真关心他们老大：“呃，具体原因还在询问，你们先回去吧。”

等到门外的小弟们全部散干净后，石墨才回到办公室里，坐在他的懒人办公椅上，看着自己面前害羞的像个小孩子一般的黑手党老大。

“说吧，找我这个男性泌尿科医生，有什么事？”

罗杰低着头，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在空气中不断打转，却一直不说话。

“我说，你这个黑手党老大怎么这么扭扭捏捏，这么娘炮怎么当的老大啊？”石墨戏谑地看着罗杰，让罗杰心中不由生气一股无名火。

罗杰把收回去的枪又从腰间的枪袋里抽出来，对准石墨的眉心处：“闭嘴，让老子酝酿一会儿！”

石墨也不慌张，单手撑着头，看着罗杰，等待他的答复。

“我......最近有点尿频，然后有点点疼......”五分钟后，罗杰终于开口了。

石墨噗嗤一声笑出来，罗杰的脸顿时红了一大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很好，今天我就让你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办公室！”说着，就要按下扳机。

“诶诶！别激动，我笑是因为，这明明是很正常的疾病，你用得着犯这么大事儿么？”

“你不懂，我们做黑手党老大的，要有尊严，要威风，要是让小弟知道老大‘那玩意儿’有问题，那我的脸面何在？”

“哦。没事儿，听你描述的，大概是个前列腺炎。”

罗杰一听松了口气，眼睛巴扎巴扎看着石墨，说：“那...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石墨在病历本上快速写着一些寻常人根本看不懂的文字，然后在右下角签了一个潇洒的名字。

“哝，病历本给你，回头去挂号处找我们的挂号小姐姐结账拿药，你这阵势，她大概给你吓得不轻，你回头给我好好道歉！要说注意的话，少吃辛辣，不能喝酒，按时作息，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能乱发脾气。”

“好好！”罗杰接过石墨递上来的病历本，灰溜溜地走了。

2

城东的一个地下车库，顶上是交错纵横的各种水管，不时会有流水从水管子沙沙流过，在各种颜色的水管中央，有时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节能灯泡，发出淡黄色的光芒，这是整个地下车库唯一的照明工具，因此空间中有些黯淡和发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成了罗杰和他的黑手党小弟们的基地。车库地堆满了各种小型木质货箱，里面装着平时黑手党活动搞来的脏货，在各种木质货箱上，还帮放着一些小型枪支，都是3.5毫米口径子弹的自动手枪。

罗杰坐在一张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上则是早上石墨开出的药方。

他正打算抿一小口，突然想起自己不能喝酒，就把红酒搁在一旁，一名小弟经过，看到了罗杰手中的塑料袋，以及袋中各种杂七杂八的药物。

“哇，罗老大。你果然得了焦虑症啊，这么多治焦虑症的药物！”

罗杰一听脸色顿时一绿。

“你说什么？治焦虑症的药？你怎么知道的？”罗杰冲上前，拎起小弟的领口，嘴里止不住的怒气。

“老大别生气！我做黑手党前，也是个半吊子的医生，对药物也是懂一点。”随后那小弟又小声嘀咕，“脾气这么大...果然是焦虑症...”

“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老大你不是焦虑症么，吃药难到不对么...”

罗杰听言，手上送了力气，把小弟放了下来：“对，你说的没错，我焦虑症，吃焦虑症的药物，没错，好了你可以滚了。”

小弟赶紧悻悻地跑走了。

罗杰回到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盒药盒，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复方氨酚烷胺片”，罗杰拿出手机一查：

药名：复方氨酚烷胺片

适应症与禁忌症：最常用于有焦虑症状和各类神经症，以及躯体疾病或各种器质性原因所致的继发性焦虑状态。在手术前后、内窥镜检查前和某些特殊境遇时用药，有稳定情绪、解除紧张的作用。

副作用：在治疗剂量时的副反应轻微，表现有思睡、软弱、头昏和眩晕等，偶见皮疹。

妈的，果然是治焦虑症的。

罗杰嘴里小声咒骂，不过转念一想，石墨不是叫自己不要随便生气么，也许这些药就是稳定情绪用的，吃了之后就不会生气。

心里舒坦了，罗杰倒来一杯温白开，把药片按照医嘱小心服下，没过多久，罗杰的大脑就传来阵阵晕眩感，罗杰在沙发上倒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连续服用三天之后，罗杰有时觉得自己的下体莫名瘙痒，但又不敢用手去抓，怕自己的小弟们看见，影响不好。

可这瘙痒实在是来的厉害，罗杰三番五次往厕所跑，挠两下，再淡定地走出来。

两名小弟看着自己老大每隔五分钟进一次厕所，在外面交头接耳：“喂，你说老大怎么总是往厕所跑啊，不会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吧？”

“别瞎说，老大的下体乃世间至阳之物，绝对不会有什么毛病，不然怎么给我们当的老大？”

“嗯嗯，你说的有理。”

“咱们赶紧滚吧，不然等会儿老大看见了分分钟给枪毙。”

“好！”

3

罗杰举着枪冲进了一个名叫“‘下半’辈子无忧诊所”的地方。

“他妈的石墨，你给我滚出来！”罗杰嚷嚷着，也不等石墨出来，先闯进了办公室。

只见石墨正躺在平时给病人躺的一张检查床上，慢悠悠伸了个懒腰，还顺便打了个哈欠。

“咋了咋了，我的黑手党老大，这次又是什么毛病啊？”

“你你你，给我下来！狗日的无良医生，干黑心事，自己还赚的盆满钵满！”

罗杰冲到石墨跟前，把石墨从检查床上拽了下来，然后自己躺了上去，把裤子脱了，露出了那一根软塌塌的长条。

罗杰指着自己的长条，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你看，我这玩意儿前面都发红了，痒死我了，我告诉你，你要是用药下毒祸害我，我就血洗你们诊所！”

一边说着，罗云一边用手在脖颈处比了一个用刀划过脖子的手势。

石墨从旁边的药柜里拿来一个医用手套，戴上口罩，一脸嫌弃地抓住那软软的一根，脸凑近仔细观察，时不时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罗杰看看石墨，又看看自己的下体，眉头几乎拧成一团：“妈的，你是不是嫌弃老子的小。”

“闭嘴，棘手了。”石墨拿来医用棉签，沾了点清水，对着罗杰发红的部位仔细擦拭。

“我问你，你是不是吃我给你的药了。”云墨解下脸上的口罩，一脸严肃地看着罗杰。

“吃...吃了啊！难到你内些药，不是拿来安神的么？我看上面都是治焦虑症的，也没啥毛病啊！”

“我给你焦虑症的药是让你给你小弟看的，不是拿来吃的！早知道你这么没脑子，我就直接开前列腺的药了。”石墨一脸无奈地回到电脑桌前，又给罗杰开了一些新药。

罗杰躺在检查床上可怜巴巴：“那...我能穿裤子了么？”

“恩。”

罗杰拿着石墨最新的药方，去药方配了新的药。药方的门口有个垃圾桶，罗杰手里提着那些治焦虑症的药，正打算丢掉。

“等下，这面子，我这个老大还是要的。”于是，罗杰把治焦虑症的药盒留了下来，把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把新配来的药，都装进了这些药盒中。

“我真是太机智了。”

4

“石墨，你给我滚出来。”罗杰在诊所门口嚷嚷。

石墨正在写一个患者的诊断日记，被罗杰这么一喊，顿时思绪全断。

石墨抄起桌子上的手术剪，头顶的黑线可以挂到地上去。

“瞎喊什么！”石墨愤怒地走出诊所，“是不是下体又发红了，来来来，我给你剪掉算了！”

石墨定身一看，罗杰正尴尬地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他的万千小弟，最前头的两个小弟手里提着一条锦旗。

“老……老大，什么下体发红？你不是焦虑症么？”

罗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妈的，都打道回府！今天这锦旗不送了！”

石墨看自己说漏了嘴，再看看罗杰红透的脸和周围小弟懵逼的表情，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哟，我们的黑手党老大还是个玻璃心！”石墨走到那两个小弟身旁，接下了锦旗，“这锦旗送都送了，还有收走的道理。各位小弟，你们老大就是焦虑症，我刚刚胡说的，你们没听见啊没听见！”

“恩，没听见！”底下的小弟们异口同声道。

“草！”石墨把锦旗挂在了诊所进门的正前方，一个最显眼的位置，锦旗上赫然四个大字“妙手回春”。

“这‘春’字，味道还真不一般。”石墨心想。

“其实今天来，找你还有件事情。”罗杰走到石墨身旁，语重心长地说。

“恩？”

“咱这城的黑手党，我也弄了好多年了，这几天黑手党老大联合会，别的城市的黑手党嘲笑咱基础设施建设不好，党内连个专属医生都没有，以后要是打架了，没得治，全得死翘翘。”

“所以呢，你是拉着我去做专属医生吗？”

“是。”

石墨突然大笑：“哈哈哈，你在说啥笑呢！我可是个泌尿科医生啊！”话没说完，石墨又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看了看后面的小弟们。

“别看了别看了，不管了，泌尿科就泌尿科吧，我就想把你拉回家，充个门面。怎么说，你同意不？”

石墨看着罗杰真挚、充满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

“那……好吧，我需要干什么？”

“好嘞！那你跟我走一趟吧！”罗杰拉着石墨的手，小弟们纷纷让开，给他们开辟出了一条人道，在人道的尽头，是一辆林肯加长，上面绑满了红色的缎带。

石墨摸了摸车反光镜上的红缎带，眼角的眼皮不断跳动：“你……这是要跟我结婚呢？绑这么多红缎带干嘛呀？”

“咱黑手党也有规矩，党内多了个专属医生，就是大喜事，红色喜庆，我就弄了些缎带绑在车上，一会儿给你拉回家，咱还有上任仪式。”

“得了，你弄得比古代的皇帝还隆重。”

“可不是！毕竟是你。”罗杰小声嘀咕，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

“你说什么？”

“没啥没啥，走吧。”罗杰没有解释，只是手握得更紧了，把石墨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5

“石医生，我想找你看病。”一个小弟匆匆跑来，却被罗杰拦下。

“一边儿去，没看见我正和你们石医生下象棋么？有病自己上医院看去！”罗杰不耐烦地拿起“卒”，向前移动了一步。

“这样好么？我可是你们的专属医生，不给看病那我拿这个名号干嘛？不就没用了么？”云墨看着一脸阴郁的罗杰，心里有些发笑。

“谁说没用了！还有，谁说你是我们的专属医生了？”罗杰愤愤地站起来。

“这不是你说的么？”石墨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我们的专属医生，你只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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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瑞，一个用笔无差别记录生活的普通人。

#注：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 第9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