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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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湖边突然屹立了一棵黑色的树

孤零零的，干枯凋零

每当夜幕

湖面刻上灯光，风生丽影，人来不绝

那黑色的树，依然孤零零地屹立

在黑色的湖的角落里

不起一片叶，不染一缕风

毕竟它是干枯的黑色的树

它这样想着

我总不需要湖的水分

我是棵黑色的枯树，

不生绿叶不求观赏

我要这样干枯地活下去，

这才是我的价值

黑色的湖在风中听到了它的自说自话

它让风停止吹拂

让湖面的灯影返照在枯树的黑色的枝丫上

黑色的枯树啊

风儿向我耳语

你说你活着的价值是―干枯

你为什么不用你黑色的根吸收我给予你的水分呢

为什么要做一棵枯树

你不孤寂么

你瞧这夜色那么黑

我还有灯光行人陪伴，而你呢

孤零零地立在我黑色的角落里

不染一缕风，不食一滴水，不迎一丝光亮

如此，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枯树回答

黑色的湖啊

你不知道

我也曾有悠闲快乐的时光

孩童围着我嬉戏打闹

老人乘着我盛夏的阴凉

可我历经年岁，绿影不再

我盛年茁壮时，某天夜里

一个少年的女子

攀上了我高高的树篱

为了看天上的星子

不曾想失足摔落，香消玉陨

她的娇小的身躯撞到尖石

献血染红了我的青根

……

黑色的湖沉默良久

清风泛起的波澜重归离岸

所以，因为此事

你隔绝与世，自责至今

是的，我不能再给人们带来伤害

我不愿成为罪恶的存在

成为别人悲伤的回忆

可是你何曾想过

你的离去又带走了多少人美好的回忆

曾经

一对情人在你坚硬的树皮上刻下誓言

一个孤寡老人在你的树荫下回忆老伴

一个画者沉迷于画你的光影变幻

而今

情人遗憾誓言不在

老人靠着凉椅在门前发呆

画者孤独流浪在外多年

一切早已变幻烟散，

随着年岁悠长

故人不再，而你―也不在了

……

枯树突然陷入彻底的迷惘

半晌，它突然发问

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彼时我是流淌在你对面的河

所有丢失回忆的人的苦诉

我都装在这流淌的河水里

我不曾想有生之年能与你相遇

枯树啊，如今我已将这些故事都告知于你

望你重归如初，释然成风

……

请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思虑

……

翌日晨

枯树悄然无影

只留下它黑色的残根在风中鸣泣

昨日一批工人带着工具砍下了它

准备在枯树的位置换植一棵新桂树

黑色的湖含着泪

借着风力向枯树根冲去

……

湖又成了河

枯树成了火灰

几年过去

桂树旁人来人往

往事却芬芳如昨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