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让我们变成了聋哑人

又是一年毕业季，看着身边慢慢崛起的95后、00后，那些稚气青春的面孔，心下有种洞明的澄澈，曾经的我也是那样地没心没肺、意气用事，享受最美好年华里的一切优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得“中庸”起来，不向往大海的波涛汹涌，只安于小桥流水的静谧安稳。

有许久没有做过梦了，大概梦境也是“”年轻人“”的专利吧。很想要在梦境里能再次见到那些喜欢的人和事，无奈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毕业第一年遇到的第一个喜欢的人，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地擦肩而过，想起来除了密密麻麻的难过，还有无尽地歉意，这辈子大概再也遇不到那样契合的一个人了，并且也不会有机会弥补当年对他的伤害。时光如流水，过往的记忆被冲刷了无数遍，他的轮廓已经变得极其模糊，而我却一直记得当他出现在面前时，我心里默默充盈着的欢喜和雀跃。

有时候会怀疑，大概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吧，我喜欢的只是那个时候被喜欢着的自己，所以如果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出现，我一定可以完全忘掉过往，可是，除了他以外，好像其他的人都变成了将就。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大，婚姻的压力越来越大，也半被动地接受一些相亲的建议，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拒绝。慢慢地，对于异性不会有心动的感觉，只勾起我对现实婚姻生活的厌恶和恐惧。

“已经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更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自己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的苦难，就不那么想要和谁在一起了”，大概我也是这样的心态吧。

毕业那年，爷爷去世，我开始意识到时间的无情；毕业第二年，奶奶服药自杀，对我的打击无比巨大。我在南方的夜幕里穿过车流人流，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移动在暮色四合的街道上，没有了灵魂。依稀记得放弃治疗的那天，在返程回家的救护车上，奶奶放在我膝盖上虚弱的手臂吃力地移动着，想要擦去我的眼泪，彼时发不出声音的她只能嗯嗯啊啊地试图安慰我。许多悲伤的回忆被我封印在记忆深处，只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许多无厘头梦境都是跟奶奶相关的，有的时候在很深的地下洞穴里，我守在奶奶的身旁，有时候是活着的奶奶和我在菜园里忙碌。

现在的我还偶尔回到老家，在奶奶的菜园和小屋旁呆上几天，人事变迁，沧海桑田，除了我的记忆，不会有其他人记得曾经有那么勤快的一对爷爷奶奶在此有过一段人间烟火的生活。人的成长会在至亲之人的离世中得到一次飞跃，我也由此感受到生活的无常和时间的紧迫性，匆匆忙忙几十年，转瞬化作一盒灰烬，时光荏苒，无人记得你的存在。

生活将我变得越来越坚强独立，第一次只身去几千公里之外的大城市时，还有许多的担忧。后来习惯了独行独居独自搬家，习惯了累到倒头就睡，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习惯了去做许多未知的感到恐惧的事情，不断地挑战极限，终于变得不再畏手畏脚。

以前看到街道上乞讨的人总要给一点零钱，后来发现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无法惠及到众多人群；以前总想着要花上几个月去西藏浪一浪才好，后来会觉得傍晚在小区旁边的公园散散步就挺好；以前饮食作息越刺激越好，后来看到同龄人出现重大恶性疾病才发现健康在每一个年龄段都很重要。

以前看到一件义愤填膺的事情忍不住高谈阔论，后来因为遇到过比这不公平几百倍的事情而变得心平气和；以前做一件事情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后来连朋友圈也不再发了；以前总担心自己不合群，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后来明白道不同不必强融；以前会有侥幸心理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后来才知道提前规划总是好过漫无目的。

以前……

后来……

记得有一次看综艺节目的时候，有主持人问刘嘉玲：“喜欢20岁时的自己，还是50岁时的自己？”刘嘉玲的回答是：“我还真的非常喜欢，我现在这个年龄，我不喜欢我以前那个时候，因为你很彷徨，你很不确认，你很不自信，我现在这个状态，是我自己最饱满最自信的。”

随着时间增长的除了年龄，还有阅历。时光让我们慢慢变成聋哑人，不再轻易受外界干扰、不再急于表达自己，因为更多的时候我们在沉静中感受自己的内心，做更多的事情来取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