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四牛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人物创作第十一期：带上她的眼睛（5）特定群体 征文活动

仲夏的午后，村里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空气中弥漫着燥热，只有蝈蝈躲在阴凉处不知疲倦地叫着。

小村里的人们都在午睡，俏四牛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出去玩。

俏四牛悄悄看了看爹，爹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桌子上放着一个老花镜，爹睡觉前都把老花镜放在桌子上。

俏四牛悄悄爬起来，下地穿鞋，拿起桌子上的老花镜出门了。

出了门的俏四牛跑到大街上，戴上老花镜，顿时眼前的世界变了。

眼前的马路鼓出一个大包，俏四牛伸脚踩这个鼓包，结果踩空打了个踉跄。

真好玩儿，俏四牛戴着老花镜四处乱看，不一会儿就头晕眼花。俏四牛只好摘下眼镜，眼前的世界一下正常了。

俏四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拿着老花镜玩的不亦乐乎。

村里的小学放学了，一群小学生涌上村里不宽的街道。

俏四牛拉住一个认识的小学生傻大个，把老花镜递给傻大个。

傻大个戴上老花镜以后，也高抬脚踩空，打了个踉跄。傻大个摘下眼镜，又伸脚踩了踩眼前的路，俏四牛和傻大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傻大个把眼镜还给俏四牛，背着书包回家了。俏四牛戴着眼镜，歪歪斜斜地走了。

俏四牛第一次感觉到快乐，分享的快乐。

俏四牛搞不清楚为什么村里的小孩子都害怕他，不跟他一起玩儿。

每当俏四牛看到有小孩子出来的时候，他总是高兴地迎上去，想和他们一起玩耍。小孩一脸害怕地跑开了，如果有家长跟着，这时候家长就会冲着俏四牛大喊道：“俏四牛，走开，走开！”

俏四牛不知所措地退开了，远远地看着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

“爹，为啥别的小孩儿不和我一起玩儿？”

“玩！玩！就知道玩！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每次问爹，俏四牛总得到相同的回答，这个回答并不能解决他心中的疑问。

俏四牛知道爹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凡事最终的解决手段就是打自己一顿完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爹打自己越来越轻了，原来打一次疼好几天，现在打完就没事了。

“收破烂儿，收破烂儿！”村里来了个收破烂的，骑着个三轮车，戴着破草帽。俏四牛好奇地跑过去看什么是破烂儿。

“这是废铁，最值钱，一块铁能卖好几块钱。”收破烂儿的指给俏四牛看。

俏四牛知道钱是个好东西，能去饭馆吃肉喝酒，到商店买东西。俏四牛记住了什么是铁。

村里有个村办工厂，不少人在工厂里上班。“俏四牛，你过来。”村里在工厂上班的小年轻逗俏四牛。

“工厂后面的仓库里有铁，拿出来可以卖钱！”小年轻悄悄告诉俏四牛，俏四牛记住了。

当工厂仓库管理员发现俏四牛的时候，俏四牛已经扛了一根铁管往出走。

“俏四牛，你这个水蛋壳子，咋跑这儿来了，快把铁管放下！”

俏四牛不说话，也不放下铁管，继续往外走。

“哎哎哎，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快放下铁管，你这算犯法，警察要来抓你的。”

俏四牛不为所动，意志坚定，脑子里想的全是卖了换钱。俏四牛想饭馆里的肉好久了，闻着就香。

厂里的安保都来了，看到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都是一个村的人，彼此认识，难道真的要打俏四牛一顿，叫警察吗？

最后主任有办法，叫大队大喇叭把俏四牛他爹唤过来了。

俏四牛他爹是个暴脾气，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分说上去就打。众人赶紧拉开，俏四牛这回爹来了也不好使，攥着铁管不松手。

厂长看到这个情况，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俏四牛去了。

从此以后，村里时不时就会看到俏四牛喝醉了躺在大街上睡大觉，吐的到处都是。

俏四牛他爹气的不轻，不久就去世了。

村长派人安排了俏四牛他爹的后事，出殡那天俏四牛没有出现，被人发现又喝醉躺在大街上。

没了束缚的俏四牛，更加肆无忌惮，只不过村里看到俏四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多年以后，傻大个大学毕业回来，看不到俏四牛，问父亲俏四牛的去向。父亲也不知道俏四牛去哪里了。

据说俏四牛在小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人已经二十多岁了，智商还在五六岁的样子。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爹脾气暴躁，经常打俏四牛，有一次下手狠了，把俏四牛打傻了。

不知道哪个说法靠谱，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