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谈鸡鸭

写下标题，我汗颜了，何种词穷，才会将鸡鸭搬入纸上。再读标题，我又坦然，唯有将他们写上一番，才对得起他们所给予我的。

鸡，鸭是我极为感恩之物。由于从小就有吃“鸡鹅鸭鸟猪牛羊”之类的荤腥食物就头晕的怪毛病，蛋无疑成了我最好的动物蛋白的来源。到目前为止，蛋类都是我的最爱的食品之一。还记得年少读书时，新年收到老同学寄来的贺卡，贺卡的收件人一栏里赫然写着“蛋司令”。

大抵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小时候，家里一直养着鸡鸭。每年开春，爸妈就买来鸡苗鸭苗，放在扁筛里饲养。有一次，我看着这群小小的绒球滚来滚去，一时忘情将脚踩到筛子里，至今还记得那只红皮鞋下停滞的那抹嫩黄。这个画面现在想起来仍觉得万分罪过。

小时候吃鸡蛋，我最喜欢的就是生吃鸡蛋。直接从鸡窝里取出热乎乎的鸡蛋，用毛衣针小心翼翼地在蛋的两端各扎一个小孔，轻轻一吸,一股粘粘的液体就进入口腔。最美妙的那刻当数蛋黄液突破卵膜喷涌而出时候,明显厚重于先前液体的蛋黄液迅速漫延在整个舌苔之上,甘甜鲜香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味蕾，瞬间愉悦感就在大脑皮层上如焰火般满炸开花。遗憾的是现在畏于食品安全，再不敢如此尝试。虽如此，那时的美味现在仍有记忆，只是对当时把蛋从鸡窝里拿出来后洗鸡蛋这个动作毫无印象。

鸡多，不是任何时候，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中午吃过午饭，靠着门边，半躺在椅子上在太阳底下打会盹，是件极惬意之事。只是当你眼皮刚靠着，那边一个个下完蛋的母鸡就开始叫唤。你未唱罢，他就登场，“个个大”声此起彼伏。于是在迷糊中抄起手边的棍子，乱甩一气。鸡群立刻跳起四散，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不由得让我火更大。最气人的就是它跳到高处，歪着头，豆大的小眼睛斜藐着你。这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必须拿起家伙继续投掷啊！这时候门咣的一响，爷爷跳了出来，气得直跺脚：吃蛋的时候就不嫌多了，就不嫌多了。好吧，你们的守护神来了，我撤！现在我闭上眼，还能看见它们的得意和爷爷的激愤。

和鸡相比，鸭子乖多了，偶尔发出的沉闷的叫声并不显得恼人。每天，爷爷把鸭子放到屋东边的河里，我就坐在河边菜园子的石头上，看着鸭子在水里悠游，思绪也在。。发呆！到点了，不用人叫“回家吃饭”，鸭子们会自己上岸归棚。

鸭子的食物也由爷爷供给。爷爷穿着橡胶鞋，肩扛着鱼网，后面跟着拎着篮子的我和妹妹。气昂昂走在前头的爷爷和两个一脸不情愿的小姑娘，祖孙三人就这样走在河边。空空的篮子拿在手上却觉得好沉，脚底下的小石子也咯得人生疼，那时候的我对这个活动实在爱不起来。爷爷住下脚步，把渔网推下河，一把，两把……等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再往上收起网子，一把，两把……一个大脑袋和两个小脑袋一起凑到网前，一堆废物。我们泄气爷爷却不气馁，继续往前几米，重复，再重复，小鱼，螺丝，都是我们的收获。

回家后，爷爷抓起一把把螺丝，放在磨刀砖上，敲碎。螺丝的鲜汁正好盛放在砖头中间的些许凹陷处，连着螺肉和碎碎的螺壳，一起倒入盘内，如此反复多次，鸭子的美餐准备完毕。在这个过程中，鸭子们似乎有所感应，都急急地开始呷呷地叫唤。

爷爷把鸭食盘放进鸭棚，鸭子们立刻围了过来。他们低下那先前还高昂的头，扁扁的嘴在盘子里推过去扫过来，很快食毕。

吃谷糠的鸡，吃螺丝的鸭子，养得好，生的蛋也好。这个常识我和妹妹都有，虽然我们不管它们的饮食起居，只负责吃蛋。

今天所有的乱谈，皆由盘中物引发。那些记忆中的日子，曾经看似单调无比的日子，今天取出一看，却分外美丽。那么今天过着的这些日复一日枯燥的日子，未来终有一日也会成为美好追忆吧！

日子，且过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