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与子墨书
子墨,写下你的名字,我的泪又忍不住涌出。下午,听说你不久将被陌生人牵走时,我偷着流了泪。这个秋夜,我不再掩藏伤悲。子墨,我没有勇气回老家再看看你,我怕看到你无辜的眼神。我不知你将被送往何方,更不敢去想你的命运如何。
不就是一只狗吗?有人会说。可是,我不忍,我不想,子墨,你以这样的结局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再也不见。
在农村,咬了人的狗自家往往留不得,别人家亦不敢要,只能让陌生的收狗人牵走。
子墨,为什么?你要亮出锋利的牙齿,咬向把你请进我们生命中的甜丫?当甜丫轻抚你头时,我猜想,也许你好久不见小主人,想到她又要外出求学,想用亲昵来表达你的热情和不舍,只是没控制好力度吧!可甜丫的恐惧和去医院打的数针,却让家人不喜了你!那么善良的女孩,你怎么忍心伤害她?在甜丫眼里,你不再是陪她长大的伙伴。你是她念念不忘有时间就回老家看望的呀!可你却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吓。越是信任越是亲近的人或物,给的伤害越大,越不可愈合!况且,为了能打上最后一针,甜丫颇费周折。寻找学校附近能打疫苗的医院,打电话咨询是否有相同模式的疫苗。报道那天原本事情就多,子墨,你却让喜欢你的人还要在陌生的异乡奔波,去打最后一针疫苗,你为自己的举动后悔了吗?
第一次去医院打疫苗时,有五六个人都被狗咬伤了,在排队打狂犬疫苗。一人感慨说:水灾过后,狗也狂躁。子墨,是这样吗?
人恒过,然后能改。而狗呢,犯了咬了人的错,可能是无意的,人们会给你改的机会吗?你会改吗?再咬了人呢?没有人敢保证你不再咬人,也就不敢再给你改错的机会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子墨,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夜已深,秋虫鸣于窗外。子墨,低唤你的名字。我仿佛又看到小小的圆圆的你,歪歪斜斜地向我走来。七年前,一岁的你被女儿抱来。浑身墨黑的软毛,无一点杂色,眼神纯净中有些许犹疑,我一眼就喜欢了你,赐名子墨。
去年,甜丫发我一张2018年新生宝宝起名的统计图,“子墨”这个名字竟然排名第一。甜丫夸我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我亦欢欣。
子墨,还记得你初来的那个暑假吗?那是一段于我们于你快乐的时光。穿白裙子的甜丫,墨黑滚圆的你,在青草地上追逐嬉戏。甜丫的笑声让白云欲从天上跑下来似的,低低地浮在半空。我心中摄下的这幅温馨的画,愈久弥新。
然后,甜丫上了高二,每日于书山题海中跋涉,很少再听到清脆悦耳的笑声。你也被送回老家陪伴老人,每日在农家小院中看四季更迭。熟了樱桃,红了山楂;冬雪远去,秋雨又来……每次回老家,我们都会为你也准备一份美食。打开家门,总会有你热情的叫声和蹦跳的欢快,消去我们一路的奔波之累。
就这样,一晃七年。甜丫读完高中,读完大学,考上研究生。而你,已步入中年。你的身体强健,毛色油亮,只要有人来,你就叫个不停,好似有无尽的精力,也有无尽的寂寞。
而今,就此别过了,子墨!我们的缘已断在你张牙的那一刻!当你离开熟悉的农家小院,你必是不舍吧,可世上怎有后悔了的路可走!
泪眼朦胧中,我又看到小小的圆圆的你,歪歪斜斜地向我走来,眼神一如当年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