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尘埃飘去》24.柳家屯

        由于这部小说和柳家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不得不先聊聊柳家屯。

　　柳家屯座落在辽河中下游，距离县城一百多公里，是一个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小镇。

　　虽然柳家屯不大，但由于它正处在游牧的蒙古族牧民迁徙的必经之路上，牧民在通过这里时大都要经过短暂的休整，购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在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使得这个小镇日渐繁荣。对于草原上的男人来说，程家的高粱酒则更为必需。

　　当年（具体是哪一年没人说的清楚），有两户人家最早结伴来到这里，他们便是程家和柳家这两家人的祖父。据说，当时两家人是结伴逃难至此，见此地山清水秀、土肥物美，适宜生存，便在此开荒种地、安居下来。当时，程家住在河的西岸，而柳家住在河的东岸。

　　有一年，辽河突发大水，由于河西地势较低，程家开垦的土地变成了一片汪洋，便不得不迁到东岸和柳家毗邻而居，但又不好意思抢种柳家的土地，便拾掇起酿酒的老行当维持生活，日子也还说得过去。

　　柳家把河东岸所有的荒地开垦出来，只是几年光景，便得到良田几千亩，家道逐渐兴旺。而陆续搬迁到此的农户不得不租种柳家的土地而成为柳家的佃户，而柳家则依靠外租这些土地转眼之间成了柳家屯最大的地主，可谓是富甲一方。

　　柳家在当地的影响越来越大，加之柳家百年来人丁兴旺，整个屯子里柳家占了大半，柳家屯的名字也就叫响了。而程家则是枝疏叶少，到了程业这一代已经是五代单传，虽然酒厂生意还算红红火火，但影响力却远逊于柳家。

　　当今，柳家最显赫的人便是被村里人唤作柳三爷的柳长青。柳长青人长得好，在屯子里口碑也不差，而且还掌握着柳家屯所有土地的生杀大权，这使得一部分村民对他比较敬畏，见面都会贴着笑脸打个招呼。

　　程业的父亲谨小慎微开着他的酒作坊，在程业的婚姻问题上更是一直小心翼翼。程业是家中的独子，老夫妻俩一心一意要给他选个称心如意的心上人，但总是没遇到称心如意的女孩，所以，程业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虽然朝鲁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程业，但他认为游走的牧民在草原上像一条鱼游来游去，自由散漫，不适合自己这个家庭。还有让他比较担心的是，程业这孩子性格天生腼腆、内向，那种泼辣的蒙古女孩子并不适合他。但是朝鲁那里他又不能不去应付一下，这也是给双方打个圆场、找个台阶，否则日后见到朝鲁他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这些问题搞得程业父亲焦头烂额，一夜之间憔悴了好多。他知道自己不擅交际，便决定去找柳长青帮自己拿个主意。

　　昨天的一场小雪，让初冬的早晨凉飕飕的，程业的父亲不得不用毡帽把松散的辫子套在里面，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棉长衫。他心里清楚，柳长青早已经钻出了被窝，在村子外面的土地里转悠去了，所以他没有去柳长青居住的的大院子，而是直接走出了村子，在野地里寻找柳长青的身影。

　　柳长青是柳家的第四代人，因其头脑聪明，善于交际，管理家庭事情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柳长青像往日一样，早早的起了床，在他的土地上仔细的巡视了一遍，生怕别人偷走他的每一寸土地。当他看见程业的父亲在村口向他走来，便觉得他是来寻找自己的，便停下了脚步等在那里。

　　见了面，程业的父亲打趣了一下：三弟，三婆娘的热被窝也留不住你哩！（柳长青新近才娶了第三房老婆）。

　　柳长青窘迫的笑了笑：老哥，你怎么也捉弄起弟弟来了！（程业父亲较柳长青年长一岁〉。

　　两个人在雪地里寒喧了几句，柳长青见程业父亲一脸疲惫相，关切地问：老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程业的父亲便把昨天朝鲁要和自己结亲的事前前后后详细的说了一遍。

　　柳长青听完，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郁郁地对程业的父亲说：草原上的人性子野，程业这小子恐怕拿不住。

　　程业的父亲其实也想到了这些。

　　柳长青若有所思的说道：朝鲁这个人我认识，经常来买马料，不喝酒倒还是个好人，只是喝了酒好闹事情。

　　程业的父亲点头同意：我也担心这个事情。

　　柳长青继续说：凭朝鲁的性格，今天你不给他这个面子，日后肯定是要来闹的。

　　嗯，嗯嗯！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柳长青说：既然你不想结这门亲，但是还不能让朝鲁看出我们没有诚意，你一定要备好礼前去相亲，然后在找个理由把婚事推掉。

　　程业的父亲无可耐何的点点头：三弟，我这个人话语迟顿，是不是你抽空跟老哥跑一趟把这个事给圆满了。

　　柳长青似乎也有些难为情：你说我一个外人掺和这件事有些不妥吧！

　　程业的父亲听出了柳长青的话外之因：那里还有比咱老辈子更亲近呢！

　　柳长青只好笑盈盈的说：那我就和老哥走一趟吧，谁让咱老辈是一家人来！

　　程业的父亲见柳长青答应了，高兴的非要他去家里吃早饭。柳长青却委婉的拒绝了：你吃了早饭马上准备见面的礼品，我回去将就一口，顺便换件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