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5年的小三
文/龙也鱼
(写一个身边的真实故事,名字用的化名,有些情节做了改编)
私立妇幼医院,人工流产手术室的等候区。
27岁的雯雯异常冷静。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
雯雯是我的闺蜜,她初中毕业后读了大专,学的是酒店管理,毕业后在一家三星酒店做前台接待。
一个晚上,雯雯马上要下班了,来了3个醉醺醺的顾客,其中一个男人趴在吧台,一脸猥琐地说:“美女,开一个最贵的房间,有东西送吗?可以送你吗?”
雯雯见多了这样的男人:“先生,请问您需要订什么标准的房间,需要订几间?”
醉汉不识趣,调戏道:“你想睡什么样的房间,我就订什么样的呗。”雯雯不再搭理,继续低头做事。
醉汉猛地一把抓过雯雯的工牌,扯下来喝道:“你什么表情?很拽嘛!许雯雯是吧?看我怎么投诉你! ”
雯雯显然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被领导知道,又得扣工资。
这时,大门外跑过来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一边跑一边挂了电话。
他拉走醉汉,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朋友喝多,得罪了得罪了。麻烦给我们开一间三张大床的套房。谢谢你!”
雯雯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开了房,给了门牌。雯雯换好便服已经是凌晨23点,走到门口等的士时,刚才劝架的男人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走到雯雯身边:“姑娘,这个是你的。”他把工牌递给雯雯。
雯雯笑了笑,有点害羞,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那男人转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大声问她:“你住哪里呀,不介意的话,可以送你一程吗?”
雯雯犹豫了一下,说:“不用,谢谢你了。”
雯雯想不到之后的很多天里,她经常会想起那个男人。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特别想再见一面。
两年后雯雯升职了,做了部门小主管。艰难的日子终于有了起色,从地下室搬到了有独立卫生间的一居室。
有一天随上司去应酬。饭局上,竟然看见了那个男人,雯雯很惊讶,心里有一种奇妙的喜悦。
雯雯坐在上司旁边,那个男人坐在雯雯对面,看上去他是随朋友来谈事的,全程没怎么插话。客户不停地给上司和雯雯灌酒,雯雯跑了好几次厕所,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始终在注视她,只是没有任何举动。
雯雯喝得有点多,趴在桌上装睡。她知道不这样做,这些人还会继续灌她。
饭局结束后,那个男人主动提出要送雯雯回家。雯雯上司点头同意了,让一个陌生男人送喝醉酒的女下属回家,上司也并非什么善类。
雯雯是清醒的,可她也没有拒绝。
那个男人把雯雯送到家,她又是吐又是哭,“大城市好啊......我一个人来到这里打拼,有谁帮过我?哪哪都是勾心斗角,还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人,这世道没钱你能干嘛,能干嘛?”
那个男人把她抱上床,给她擦脸,喂她喝热水,打了一杯西红柿汁放在桌上才离开。
雯雯下半夜醒过来,看见桌上的西红柿汁和一张纸条:加了盐的,解酒喝这个管用。有事给我电话。
他留了自己的电话,他叫张博海。
雯雯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雯雯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她。
她萌发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要对这个男人好。
不费半点力气,一个老男人得到了一个年轻姑娘的死心塌地。
第二天雯雯主动给他打电话,想请他吃饭,说是要答谢他。
张博海爽快赴约了,准时到了约定的餐厅。
那一天的雯雯光彩照人,红色的丝质连衣裙衬得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迷人了。
两人共进晚餐后,看了一场电影。也许是心知肚明,他们都没有回各自的家。
直接去了酒店,滚了一夜的床单。
54岁的张博海,有一儿一女,老婆和女儿在北京,儿子在澳大利亚读高中。
很快,张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给雯雯租了一间60平的小公寓,房子五脏俱全,温馨豪华,他的司机替雯雯把一切安排妥当,还帮雯雯把五年来的助学贷款全部还清了。每个月给她5、6千现金、几张信用卡,也给她买了辆十几万的本田车。
面对这一切,雯雯没有拒绝。
苦日子过惯了,她内心渴望过上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张经常携带她出入奢侈品店购物、高级餐厅就餐,但从来不会带她认识他的朋友。
雯雯也逐渐地打扮成熟起来,只为了跟他般配。
她看上去不再像是22岁的小姑娘,更像是高贵的名媛。
不到一年,雯雯怀孕了。张第一句话是要她打掉。
雯雯大闹,他跪着求她,雯雯最终答应了打掉孩子。
她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说她做小三了,叫我不要笑她,她每天很快乐,不再为了钱而受人冷眼,她非常爱他,但是这个孩子她不想打掉。
当时我们不在一个城市生活,我在北京。
后来还是她一个人来到医院把孩子打了。
一个人扶着墙出来,一个人打车回家。
张说好的陪她去医院,他并没有出现。事后才打来电话,她挂了他的电话,自己打车回家,赌气回了老家。
在老家这几天,雯雯茶饭不思,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焦虑,令她整日郁郁寡欢,一天见不到张博海就像丢了魂,她深知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她飞回深圳,张低声哀求说他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家,但不是现在。
雯雯哭着说:“我只是想有个我们两个的孩子。”
“我知道,我也很想有我们的孩子。谁叫我不早点遇到你?”张陪雯雯去成都玩了两天,两人又重归于好。
雯雯认定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我和雯雯,从小学起认识,她单纯善良,长相清秀,身材高挑,班里的很多男生喜欢她。虽然学习不聪明,但是乐于助人,她是老师眼里的好姑娘。
小时候,她憧憬着将来会有一个像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在家里,雯雯是大姐,还有两个弟弟。
父母重男轻女,感情也不佳,时常打架,家里乌烟瘴气,她爸抽烟赌博酗酒,对雯雯和她妈不闻不问。她爸只关心两个弟弟,雯雯从小便严重缺失父爱。
她爸每次打完她妈,就跑出去喝酒赌博。她妈无处撒气,打骂雯雯是常有的事。雯雯被打了,会跑来我家躲。她妈会在天黑之前把她抓回家,回到家里,又跟雯雯道歉,请雯雯原谅,她和她妈抱在一起哭。
雯雯恨她爸爸。
长大后,她常想一个问题:明明没有爱,为什么妈妈不敢离开爸爸。
她从心底瞧不起自己的妈妈,她说不想跟她妈一样一辈子待在这个家里,她一定要走出去,在外面扎根。
读完大专,雯雯离开家,独自去了深圳。对于金钱和爱情,雯雯是渴望的。
她经常对我说:小鱼,将来我要找一个有钱还爱我的,只要他对我一点好,我就加倍的对他好,还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雯雯和张博海在一起5年,连他具体做什么的都不知道,雯雯也从不追问,只知道他是做公关公司的。她说她不在乎这些。
只要他晚上能来、早上能陪她吃早餐、每个月陪她出去旅游。
她就认定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他们常因琐事吵架,张也动手打过她。张喜欢玩失踪,一失踪就关机,雯雯会整夜整夜的夺命连环cal,一哭二闹,反反复复,他们还是会和好如初。张从不肯戴套,我骂雯雯:“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最不济你也要吃长期的避孕药。”
雯雯说:“不吃,每天吃这个药有副作用。”
我想,她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27岁,她再次有了张博海的孩子。
当她出现在我家门口时,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又怀了他的孩子,今天去医院了,孩子已经可以见到四肢和脑袋,好可爱,真的。我想生下来。他叫我给他时间。从22岁跟他到现在,5年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他?”
这一次她没有眼泪。
我什么也没说,一肚子火,迅速夺过她的手机,她要抢,我把她锁在门外,拨通了张博海的电话。电话那头接了:“雯雯,怎么了?”
我骂道,“你是男人吗?你他妈是男人的话就现在离开她!不爱她就不要一次次搞大她的肚子!你他妈个老渣男!”
雯雯在门外歇斯底里:“小鱼!别说了!能不能别说了!”,她猛敲门。
对方早把电话挂了。 “我操你大爷!”我对着地板吼。
打开门,我狠狠地扇了雯雯一巴掌,“你他妈就是犯贱!什么男人你不爱,偏偏爱这种败类!”我已泪眼模糊。
雯雯木然地站着,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无力地挤出几个字:“这次陪我去。好吗?”
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我问她:“你究竟爱他什么?”
“说不清,我只知道一天看不到他我就急,就想哭,感觉没有他我就会死掉了。”
打完孩子后,张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雯雯打给他,张的态度很冷漠:“雯雯,现在公司出了问题。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你再闹我们就分手吧!”
这次她心凉了。试探性地说出了分手,张没有一丝挽留。
第二天,张忽然销声匿迹了,没有一点音讯。
雯雯疯了似的到处找他,去他们去过的地方,找她认识的人,有人只知道张被抓了,具体原因没有人知道。
后来,张的司机找到雯雯,张因涉嫌非法集资已被逮捕。
司机警告雯雯,如果有任何人来找她,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张的远方侄女,又好言相劝说张不想她被牵连进来才这么做。
雯雯搬出了那间房子。住在我家,没出过一次门,一天只吃一顿饭,每天以泪洗面,憔悴不堪。
有人找过雯雯,她依照司机吩咐的,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尽可能地撇清自己。
她也怕,这种事她从未经历过。
张偶尔会从狱中给她来电,求她帮忙处理他家里的一些事,雯雯也照办。毕竟他给过她物质上的帮助,也给过她温暖。
她重情重义,无论这个人曾经怎么样伤害过自己。
事情过去了半年,雯雯每周会去监狱看望他2次,带一些他喜欢吃的和用的东西,帮他把外面的事处理的干净妥当。
两人隔着玻璃墙,张博海总是不出声地哭,说她老婆在出事当天飞去了澳大利亚,不顾他的死活。儿女也回不了国,他身边连一个探监的人也没有。只有雯雯,这个无名无分跟了他5年的女人。
雯雯流着眼泪看他,不说一句话,时间到了她就走,每回如此。
一年后的一次探监,张在监狱里痛哭流涕, “雯雯,判了20年,20年!等我出来已经老的直不起腰!我对不起你,以后别来看我了。跟我这几年,没有为你着想过。不想再耽误你了。找个好人嫁了,嫁了吧。听我的,以后别来了......”
雯雯潸然泪下。
那一别,她真的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两年后,一个女人来找雯雯,说是张的妻子,张在监狱里自杀了。
他妻子来意是要谢过雯雯,感谢她这一年多来对张的照顾。她说最开始已经知道雯雯的存在,她和张只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她也早知道张在做什么勾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雯雯淡淡地说:“不必谢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他,只是为了我的良心。”
那天,天很灰,下了很大的雨,雯雯走在雨中,脚步缓慢而坚定。
张博海的离世,仿佛有人在她胸口,重击了一拳。
彻底击碎了她的无知,打醒了她的迷茫。
那段不堪回首的蹉跎青春,在她心里画上了一个完整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