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凉,烟火散场
很久很久以前
我在校医院打针
有一个女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
给我送了一颗糖
因为打退烧针嘴巴里会好苦
很久很久以后她成了我的最好的朋友
第一次遇见萝卜的场景很有意思,刚来到新班级的我豪情万丈,心里满是各种大大的憧憬和想象。正当我怀着一腔热血环视四周时,就发现了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孩子,趴在桌上睡觉,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桌子上,姿态自若,毫无紧张和羞涩。她的四周是一堆一堆的书籍,头顶上陈旧布满灰尘的三叶扇在缓慢的转动,而前面就是讲台……
即使到了现在,那个场景我还是记得很清晰,就像是被看电影时的点了后退的按钮,一帧一帧的慢放,直至定格,也许是那个女孩留给我的记忆太深刻了吧,很久以后我常常这样想。
后来和萝卜就慢慢熟了,上课无聊的时候会传传纸条,写一些有的没的,她这个人很没心没肺,无论说什么,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总是喜欢讲笑话,然后看着她嘻嘻哈哈的样子。
有一次在校医院打针,回到教室后疲倦的趴在桌子上,她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我,我很不高兴的凶了她一下,她也没说什么就回到座位了。拿书的时候,才发现抽屉里多了一颗糖,在扭头看萝卜,发现她也在看着我,朝我吐了吐舌头。
冬季的时候,班上流行织围脖,我冒着被人说娘炮的风险,买了两支筷子和一团毛线。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死活学不会。过了一个礼拜,心灰意冷之下,丢给了萝卜,又过了一个礼拜,她把织好了的围脖给我,我嫌太丑,没要。我记得那个学期,萝卜戴了好久的围脖,我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带围脖,她对我笑笑,眯着眼睛说:“因为是你送的毛线呀。”我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毛线啊,送什么毛线。”接着我们就一起笑了起来,只是,我没有发现,萝卜的笑容中多了一些当时我看不懂的苦涩。
在别人眼中苦闷的高一,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欢快的没有忧伤的喜剧电影,当我没有仔细感受时,它就伴随着那个炎热的夏天一同过去了。
高二,萝卜如意料之中的去了文科班。之前,她无数次的叫我一起过去,但在犹豫之下,我还是决定留在了原来的班上。其实,文科班和理科班就相差三层楼,走快一点的话, 3分钟可以到。所以,我总是在下课三分钟后,收到一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侧一侧头,就看到萝卜调皮的脸。刚开始的时候,班上人总是会笑着起哄,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边解释,一边面不改色的把纸张拿过来,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这班上的人就是八卦。”
纸上的内容,太多是一些发发牢骚和抱怨老师啊,教育制度之类的,要不就是萝卜每天的琐事和初中的事情,我曾经多次和她暗示我不喜欢看这些无聊的东西,收到信后,满满的一页字,我随意扫了扫就放抽屉里了。
好吧,我承认当时真的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
我回信回的很慢,她写了4、5封,也许我才会回一封。晚上她会等我一起放学,我会绕一大段路,送她到楼下,看着灯光一层层的亮起,再心满意足的回家。
高三的时候,由于家里的争吵和成绩的下滑,自己开始沉迷游戏,常常晚上去网吧通宵,白天在课桌上沉沉的睡去。老师对我失望的摇摇头:“你就这样混吧,混完高三你就自生自灭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收到的信纸越来越少,她也不在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笑,两人开始各自回家,也越来越没话聊……我开始一个人回家,晚上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穿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一棵棵香樟树,穿过我最后的18岁,我的青春。
后来有一段时间,很多个晚上,我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打开台灯,一字一句的看那些信纸,看那些娟秀的字迹和幼稚又搞笑的插画。开始想念那些一帧帧的流光溢彩,那个炎热的夏天。
很久很久以前
我在校医院打针
有一个女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
给我送了一颗糖
因为打退烧针嘴巴里会好苦
很久很久以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今天我一个人在医院打消炎针
没有糖
嘴巴里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