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大胆孤身去偷青 怀鬼胎狐狸生邪念
在人们议论着要去大队部时,朱贵真却在人们的不经意中隐身去了巷口,这巷口是刘汉中与刘汉儒两家院墙的的夹道。在巷口里,她有心停了一会儿,听听动静,在确信没人留意她时,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穿过巷子。
她下了屋基坡,在树空间又停了一会儿,看后排几个人家,没什么人声,刘道一等几个后排人也在前边掺和着,在家的小孩老人大概都睡着了吧。
没有人会注意我,她这样对自己说。晚上,在树荫蔽亮的树档间钻,她内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踌躇了一下,从后庄大空档子望向北大地东边那片玉米地,现在是黑窟窟的,又想起北大沟会闹鬼的传言,她的心还真的很害怕。别看白天很霸道,甚至于要强嘴硬,这个时候要她再往前走,并且还要经过一个汪塘,不久前刚去逝的药房大奶,她睡过的小凉床还在汪边上。一见到那凉床,就仿佛看到瘦得皮包骨头的大奶正用她那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
朱贵真越想越怕,越怕还越想,这时是寒毛直竖。她有心想打退堂鼓,可一想到怎么也吃不饱肚子的四个孩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她又后退不得。
这时候,她想起了二坏子。从心底里,她又佩服起那个小兔崽子。生产队里,十六岁才算劳力。可是,他十五岁就参加生产队劳动了,虽然生产队念他是孤儿,又是个小孩,就让他放牛或者看青,但是他还真不偷懒。他放的几头牛膘肥体壮,让他看青,他也从不钻空去玩。晚上一个人,带把电筒,夹张塑料纸什么的,一个人也敢在那北大地待一晚。
人虽小,心却大,常常与庄里妇道人家没大没小,趁你不在意时,会占点便宜。
朱贵真这时候想,如果能帮到我,让他摸奶占点便宜也认了。但这又上那去找他。不过,她在这念头间,到是找到了给自己的勇气。
哪有什么鬼,二坏子那么小都不怕,我一个大人还怕不成。加上几个孩子饿疼肚子的模样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她终于把牙一咬,横下一条心,走出树荫间,快速穿越大空档子。
“汪、汪,”李前进家的狗突然冲她这个方向狂吠起来。她顾不得这些,一溜小跑,过了大空档子。
李前进院后有几簇毛竹,他家的厕所就在这毛竹间。狗叫声惊起了还在茅道屙屎的人,他直起身,坡坂下的小路上,朱贵真就从这里穿行的。屙屎人眼神好,他一眼就认出朱贵真了。待她过后,他往院中走,但是一直在心中的念头这时又占了上峰。
他停下脚步,她要干什么?他这样问自己。不对,转瞬之间,他猜中了朱贵真的意图。
“嘿嘿嘿,”随着一声淫笑,他在裤裆间支起了帐篷:“这回不怕你不同意了,我看你往那里逃。”
朱贵真太紧张了,她怎么会注意到身后尾随的这个黑色幽灵。
穿过汪塘,她目不斜视。可汗还是湿了她的背心。白天平坦的路,她这时是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在黑月头里走一条陌生的路。
一脚受阻,扑通一跤,她被一个大坷垃给绊了一跌。脚似乎也崴了一下。但是情况并不严重,否则她也爬不起来,仿佛没那回事,继续跌跌绊绊地往前赶了。
赤溜一声,大概是一只黄鼠狼,亦或是一只没有人家收养的野猫,懵头空地横着从她面前窜过。
朱贵真眼一瞎,尼玛的,这是什么鬼在西,把眼一睁,一两只本在水边的小野鸭子蹼点水面,迅速往汪塘深处飞去。
她这时囗干舌燥,咽喉隐隐发痛,有点要着火的感觉。这完全是紧张所致。
就这样胆颤心惊地到了玉米田边,她也没细想,一头就钻进了玉米地。只有钻进玉米地,她才感觉着些许安全。也不知钻进玉米地有多深,待她坐下子,就只看到头顶叶际上漏空处几颗寒星在天幕上放着冷光。
也不知是汗还是叶上的露水,身上褂子湿透了。
她静了静,四周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声音,只有玉米叶在微风中因摩擦而发出沙沙声响,她确认;还有那蝈蝈蟋蟀的鸣琴。
待神目归心,一切都被她确认是安全时,她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任务和使命。没有带口袋,怎么办?她这样想着。第一个玉米棒子被她在不经意间给掰下了。“哗嚓,”尽管她是轻轻掰,但是声音还嫌很大,她觉得,北大庄后边的这块玉米地就她掰玉米棒子的声响,别的什么也不曾有。这声音使她害怕。她住手一会儿,仔仔细细地听看周围有没有因掰王米棒声音而引起的反应。俗话说:做贼心虚。掰玉米棒子的声响其实与微风中叶子的摩娑声以及夜晚这自然中各种虫鸣声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超越不出。何况这地点又离田边路还远呢。
可是,在朱贵真的耳朵中,这声响却尤显突出,不亚于晴空那孤独而清脆的霹雳给她带来的提心吊胆。前天早上,生产队还开社员会。队长大褂子还声严色厉地说:“玉米棒子成形了,正是烧烤的好时节,但是所有农户要听清楚,这是集体的东西,你们不能用心。饿,生产队也不是你一家子。我们都勉强度日,对不对?”
朱贵真清楚记得他那双平时失神的小眼睛在那时突然精神抖擞地逡巡着整个会场,在她身上仿佛逗留了一下,惹得她左顾右盼,很是不快。
“今年看形势,这秋会大丰收,各家各户到时多分得一些那是肯定的。为了维护即将到来的这个丰收季节,我这里强调再强调,任何人不能有歪心眼。千万不可害大草堆哪个不扯哪吃亏的思想病。”
“对,”坐在大褂子旁边的红眼佬逮住队长话的下音,拿腔捏调道:“谁要破坏集体,因公肥私,对因公肥私,定严惩不待。戴高帽子还要游大队。”
朱贵真一想到这个被庄里人暗地里称着太监的刘道生,他那个阴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里就直打鼓。并不是自己怕他,而是自己做贼在先,理亏。
她越想越觉不应该,饿肚子也不是她一家,大家都在忍。为何自己不能忍呢。可是别看她太阳光下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大胆,就不忍心小闺那因饿疼肚子的嘤嘤哭泣。
一切挺而走险都不是出自本心,她也曾警告过自己,遵守生产队规章制度。可是内心又有另一股力量在不停地逼迫她,引诱她向现在这种行为走。
“嗨,他妈的,来也来了,想这么多干嘛?”朱贵真一拍自己的脸巴,有点疼:“管他去了,掰两个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她又替自己想,自己也不是存心想做贼,完全是不忍小孩子,为着小孩子,老天爷也会宽恕的。
朱贵真到这时算是镇定了不少,她哗嚓哗嚓又连掰了四五个玉米棒子,然后用褂子包起来,一手拎着,一手防着玉米叶,低着头走,很快就到了地边。
她想看看地边路上有没有人,一抬头,她手中拎着的玉米棒子一下子掉到地上,说了一声:“我亲妈吗!”然后腿一软。
正站在地边的那个人见状一把兜腰抱住她:“乖乖,二奶,别怕,是我呢。”
朱贵真就这还没回过神来,而这个人乘机用毛茸茸的嘴拱她的脖根子。
天是夏秋初交之际,虽然这深夜有点凉,但是人穿一件单衣便足够了。朱贵真因玉米棒子要用褂子兜,身上只剩下背心,这个紧㧜住她腰的男人只穿三根经汗衫。那种肉感的愉悦冲动着这个男人,一边啃着还一边得空肉麻地说:“我想死二奶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贵真也慢慢地缓过来,她一惊,连忙用手把那张满嘴胡子的头颅向外推:“你个屄养的李前进,想干什么?”
镇静之后的朱贵真有的是气力,何况这危急时刻的突然爆发。李前进的头被一股横劲扭的难受,只好松开手,嘿嘿地说:“乖乖二奶多大劲啦,平时还真不是吹的。”
李前进在柳条庄按刘、吴、李三姓的牵扯关系中,虽然岁数不小,但是辈份极低。
其实按年龄算,他比朱贵真还大两岁,只不过外面场合叫习惯了,所以二奶二奶的。他的内心深处何时真把朱贵真当长辈看待的呢。朱贵真的肥臀巨乳让他整天胡思乱想,欲火难忍。
他一见到她,尤其是没有他人时,便极尽调戏之能,荤话一大堆。朱贵真碍着他是大队会计,有时候还求得着人家,加上他长的横高竖大,模样也不令人讨厌,所以平时也会逢玚作戏,应付得上。
不过,一个有意,一个无心。难免两个心思南辕北辙。但是,朱贵真一次次的逢场戏言却给自己留下了祸患,李前进在心里总是认为能把她弄上手,她的推却只不过没有机会,时机不成熟罢了。
今晚,此时,他认为机会难得,一定要干成心愿。
“你发昏了是不是?”
朱贵真摸了摸被刚才胡子拱疼的脖根子:“敢对你二奶下手,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恢复了神志,稳定了情绪,又回归往日戏谑的口吻。
“什么二奶,女人那有辈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说你妈鬼话,我现在不是你二奶吗?”
扑通一声,李前进双膝跪下,两棵玉米杆在这响声中都被他跪折了:“二奶啊,我就想死你了,你就成全我吧,我想你想到梦里头了。”
“丢摊吧,”他这一跪,到让朱贵真看不起他了,想想他光天化日之下的趾高气扬,耀武扬威,再看看这时的猥琐样,不由得鄙视起来:“回家睡你老婆去,打老娘主意,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娘没空陪你,我还要回家呢。”说着话,朱贵真低头拧那棒子。
李前进是欲火烧红了眼,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抱起朱贵真,把她放倒在地,动手扯她裤带。那股发疯的气力让朱贵真骇然:“你究竟要怎样?”
“二奶啊,我实在想干你,”李前进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就是明天坐牢,我现在也要得到你。”
朱贵真死死捂住裤带扣,可那里是疯狗的对手呢,怎么办?人常言情急生智,她开口道:“你真想假想。”
“那还有假,”李前进一听,似乎有点门道了,手上动作轻了点。
“尼玛的,那也不能睡地上啊,”朱贵真用力一推,李前进向后闪了一下,悻悻地站起身:“早说呢,也不费这么大劲。”
朱贵真爬起来,听得出是装笑说的:“那里想二奶?”
“是这里,”朱贵真向后让了让,然后猛提漆头,一下子撞在李前进的命根子上。
“哎呦,”李前进一声惨叫,手捂腿裆蹲下身去。
朱贵真趁机撒腿就跑,玉头棒子也不要了。由于慌不择路,本来是从汪塘左边路来的,这时却顺着汪塘右边路跑。头也不回,当过吴家墙外路时,院中狗立即狂吠起来,附近人家的狗也随着起了哄。
她也顾不上这些,好在一二排之间的这处大堰坝这时也无人经过,两旁的芦苇静静地立着,无风,没有一点声响。其实就是有,她也顾不上害怕。
一直跑到自家后屋的坡坂上,她才喘口气,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想起刚才,真险啦,一阵凉快风吹过,她捂了捂双肩,精光溜溜的,天啦!褂子还在地里呢!
怎么办?她问自己,有心回去拿,却没有了这个狗胆。明天早晨,如果被他人发现,我的天啦,她不敢再想了。
刘道生那婆娘的嗓门又在她耳边想起来:“戴高帽子游大队。”
多丟人啦!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蹲下身子,倚在后屋墙根处,两膀交叉放在漆头上,脸埋在双膀间,灰心地低声哭起来。
西庄头,汪那边,有几个岔岔唿唿的人声传过来。朱贵真抬起头,她知道后庄去大队部的人回来了,也不知刘二和冯巧珍的事怎么样了。
她站起来,腿全蹲麻了。看看自己的狼狈样,心想,我那还有心思去盘人家的事呢。自己一泡屎还没有夹过来呢。
去他妈的,故典该出也出了,随它去了。朱贵真是拿得起放得倒的人,她一把事情想通,也就爽性顺其自然。她知道,多想也没用。
回家睡觉,她这样对自己说。就在她转身当儿,大堰坝上,一个人影往这边而来。
“狗肏的,要吃老娘还敢撵来不成,”她伸手抓起一块半截砖块:“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活。”
真正是杯弓蛇影怕井绳,草木皆兵惊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