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快熟了

20180521

小满

农历四月初七，小满，今年的第八个节气，也宣告着今年的节气已经走过三分之一。

不知道何时开始，对于时间的感知深深地和节气结合在了一起。因为是农家子弟，所以儿时一年的时间变迁在脑海里留下的印记便都与农事紧紧相连，比如，收割小麦、采摘西瓜、棉花开了、玉米熟了、播种小麦。而节气是古代订立的一种用来指导农事的历法，虽然儿时并不知道，但逐渐长大了解了每一节气所代表的意义后，它们很自然地就与我的童年记忆拼合在了一起，对于节气我也就更多了几分熟悉与亲近。现在远离了乡村，仍然要想象得到农民们都在干什么，似乎才能过得更真实。于是总是隔一段时间就问母亲，家里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小满，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再等上十几天吧，芒种了，小麦就该收割了。

收割

天刚擦亮拿着镰刀去田里，趁着一早天儿凉快。太阳出来了，才回家吃早饭。早饭罢，再去继续。

脱粒

收割完毕将带着饱满麦穗的麦秆拉到一片早已撵平的空地——麦场上，平铺其上，经太阳暴晒。最好是正午时分，开着手扶拖拉机带动的“镇压器”（一个铁轴心上环绕着好几个铁轮子，轴心之上接着高耸的铁框架，上有座位），一遍遍地碾压。差不多时，用铁叉将已经脱粒的麦秸杆挑起，堆在一边，成了麦秸剁，留着当柴草使。

扬场

将所有的的麦粒扫到一起，里面当然混了碎麦秸、石子、土块等。在手扶拖拉机的驱动轮轴上装上一个风扇，正对着风扇一米左右支起一个与地面呈30-60度的网框。然后发动拖拉机，风便来了。用木锨一锨锨地迎风扬麦。小土块、碎石自然漏网而过，碎麦秸被风吹远，只留下饱满干净的麦粒堆成小山。

晒麦

此时的麦粒还含着浆液，需要晒一段时间，去除水分后装入蛇皮口袋。袋口用现在依然常见的包装绳扎好。村民们路过彼此的麦场时停下交流各家收了多少袋小麦。谁家要是收得尤其多了，会被传为佳话——....家收了...袋小麦啊。

留好自家一年的口粮，余下的就卖掉换钱了。无论如何，一年里，这都是最为欢欣的时节。

插曲

晒小麦时需要有人看着，防止牲畜之类糟蹋，这自然是小孩子们的活儿了——看场。看场也不会无聊，有几个小伙伴儿一起就更有趣了，反正只要不远离麦场就行了。有些人家的麦场安置在田间，有些人家的麦场开在了自家的房前或屋后，就更加方便了小孩子悄悄回去偷看会儿电视、找点好吃的。

小麦收割天，最怕下雨。有时候在地里正割着呢，雨就来了。本该是丧气的事儿，但小时候却为此兴奋，山雨欲来的激动感。

收麦时节，也有小贩各个村庄地叫卖诸如番茄、黄瓜等时令蔬果，可以直接用小麦换。十三四岁的LS在看场，我还未走近，她就悄悄地把我叫过去，从背处拿了一个番茄给我，原来她偷偷用小麦换了番茄吃。

镇压器转动起来的声音特别刺耳。

农忙时节，各家的伙食会好一些，比如水煮鸡蛋、咸鸭蛋。

左手攥好一撮小麦杆，右手扶镰略倾斜地对着麦秆，一镰下去，麦秆就断了，放在一边，继续割下一撮。猛一抬头，已经割出了好远。最后将一堆堆麦秆装车拉出田间。

小学有麦假，学生的作业是捡麦子，最后每人上交15斤小麦。沿着田间小路，捡拾谁家麦车上撒落下来的还未脱粒的带着麦穗的麦秆。几乎是没有学生真的完成捡麦子这项作业的，15斤小麦嘛，直接从家里拿就行了。印象里特别会捡小麦的是AA和她的奶奶，听说一个麦天，她们能捡不少小麦。记忆里的AA，十三四岁，特别文静。

以上的这些发生于1990年代的中原乡村。

进入21世纪，联合收割机来了，以上程序就都没有了。

20180521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