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素养：律师与除草

——如何快速找到问题的焦（gen）点（bu）？

一

律师遇到的各种事务都很复杂。各种事情都像一团乱麻，没有哪一个事情可以简单地找到一个“头”。如果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线头”，或许他们也就不来找律师了。

等客户把“乱成一锅粥”的事务交给律师的时候，往往要给律师叙说事情发生的种种，包括他认为的前因后果，包括他认为的关键事实，包括他的分析判断，他的心理感受，甚至别人给他出的主意。

没有经验的律师，往往被这样的客户带着跑了，沿着客户自己认为的道路，跑到客户自己认为的目标去了。

然后，律师就感觉，客户的这个事务真是太难了。

再然后，好久也找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

二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一种草，草茎长出来之后，就会在主茎周围紧贴着地面360度生长，茎会长得很长。茎在往外生长的时候，每隔一段，就会在紧贴地面的茎的下面，再长出根须，扎进泥土里。一棵草就可以长成一小片。草长得茂盛的地方，一棵一棵地连起来，就成了一大片交错在一起的杂草。远远望去，像一块厚厚的绿毯子。

马唐草

（2017年4月16日补：马唐草：杂草，跟牛筋草差不多，根蔓延成片，一年生草本植物，高可达80厘米，叶鞘短于节间，叶片线状披针形，基部圆形，边缘较厚，微粗糙，茎直立或斜生，下部茎节著地生根，蔓延成片，难以拔出。）

小时候，因为勤工俭学，学校里会按照重量收晒干的青草，根据不同的重量，免除学费、书本费之类。而这种草晒出干草的比率，要远远大于其他种类的草。所以，同学们在割草的时候，都特别青睐这种草。

单株、处于生长中的马唐草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这种草，就用手去扯，结果，一用劲草茎就会断掉，留在手里的只有自己能抓住的一小截。这一截还是刚刚长出来的那部分，比较起来，比根部的草要嫩得多，水分较多，晒干草的比率会很小。

时间长了就总结出经验了。割这种草，不能直接去扯草的末节。而应该细心分辨，找出草的主根，用镰刀在土层以下，小心割断草根，慢慢扯住这个主根，缓缓地拉起来，让伸出去的茎的小根一点点从地上断开或者扯出来，然后就可以小心翼翼地扯起一整棵草。如果草比较茂盛，很多连成一片的话，那就耐下性子，把主根一棵棵地找出来，一一用镰刀切断，那么这一片的“绿毯子”都可以慢慢揭起来了。

割草，想割得快，就要找出草的根部，直接斩断，然后整棵草应声而起。

割草，想割得多，就要找出草的根部，直接斩断，然后整棵草应声而起。

割草，想出干草率高，就要找出草的根部，直接斩断，然后整棵草应声而起。

割草的孩子们要做的就是，不被伸出来的草茎的尾部所迷惑，“顺茎摸根”，连根拔起！

三

客户的事务就像那棵草。事务复杂无头绪，就像那几棵草相互交织，交替生长。客户说出来的内容，就像草的末节。

我们根据客户说的细枝末梢，去出主意拿方案，就像我们揪住青草的末节一拉，我们只能得到没有价值的草的末梢。而整个草没有大的影响，过一阵子，新的嫩叶还会再长出来，问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所以，我们律师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也应该像我小时候割草一样，先不去管我们很容易看得到的表象的东西，而是通过这些草的末节，找出草茎，顺着这些草茎，找到草根，根据草根的状况，采取措施。

四

法律事务这棵草的“根部”是什么？

——法律关系。

没错，处理法律事务，就是要判断它属于何种法律关系。

法律关系可以根据不同标准予以分类，不同类型的法律关系具有不同的特点。大类下面还可以再分类。分到最后，就到了法律关系的各个要素了。

任何法律关系都是由三要素构成，即主体、客体和内容（即权利义务）。

无论多么复杂的法律事务，我们都要先找出以上三个要素，主体是谁，客体是什么，主体之间围绕客体产生了什么权利义务。然后就可以与最像类似的法律法规予以对照。从而判断客户的行为是否适当，会产生什么样的法律后果。或者判断客户的何种权益被侵害。

五

再复杂的法律事务，都可以通过对其“根”，也就是法律关系诸要素的分析，都可以“顺茎摸根”，找到问题的核心，找出一个一个的法律关系。法律关系找出来，就像找到了错综复杂的杂草的“根部”，剩下的就是拿起理性之刀，找出那个法律关系所适用的法条，一一切割，拿出切实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