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中旧事十
蔚丽霞是个有思想的才女,跟着她我才知道原来我不会动脑子,我有的是想法而不是思考!“风吹柳絮为狂客,雪逼梅花做冷人,雨击花蕊成暴君”这是她初二时写的一首诗,我曾把它抄在我的N个笔记本首页,她寡言多思的酷样也让我的目光追随了很长时段。也是从她哪里,我才知道世界并不是我所以为的明媚纯粹,用如今青年们的说法,那时候的我整个一“傻白甜”。而她作文常用的白描手法比鲁迅先生对我的影响更甚。
蔚的家住在雷家园巷某户的东房,是个门道里间三间的房子,她家住北侧,南侧是本班张建军的家。她姥姥家在巷子更深处的一个大门洞院里。我的姥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们并不亲近,我曾一度以为全天下姥姥和外孙们都是那样淡淡的样子,是看到她们的互动才改变了我对“姥姥”这概念的刻板印象。跟蔚在一起的日子,我俩性格截然不同,用她的话说就是“冰与火的碰撞”。还好,我们并不是水火不容,我经由她,见识了很多我原先生活中所不了解的世间,对我的思维模式有很重要的影响。她南开大学毕业后我也失去了她的音讯,远在他乡的故人你还好吗?
梁俊萍家里开着婚礼用品商店,就在城隍庙街上。第一次跟着任金云去她家店里,看到琳琅满目的红色,我惊呆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商店!世界又在我眼前挂了一幅新画。之后的人生风雨途中,也还有过无数次新奇的初见,程度却都不及那次了。小孩子的感觉和成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任金云也是我们班的学霸,圆圆的脸,留着娃娃头,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属于我爸念叨的“别人家的孩子”之样板,我心大,从来也没有觉得是在批评我,倒是乐滋滋地对老爸说:“我是近朱者赤”!遗憾的是我的成绩并没有“近朱者赤”。她在柴油机厂宿舍住,我们一度往来密切,可能是随着长大,学渣和学霸的世界相去甚远,也可能是我退班的缘故,我们渐行渐远了了。
蝎子和她要好,我也和蝎子紧密来往了一阵子,小个子我还曾经因为蝎子眼睛看不见,和她换座位坐到教室中后排过。好像我俩性格不合,她当时做的好几件事跟我的观念冲突,那时候我真是不会容人,本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观念远离了她。长大以后回忆,其实也没有什么,及至在做自我精神分析时,悚然而惊悟到当年我对她的不接受是我自己的投射,她呈现的正是我不能接受自己的那部分,惜乎!错失了上天曾经让我学着和自己和解的成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