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乐的回忆（贰拾壹）

旭日小学的大门钥匙周子先有一把，老张有一把。

李景春叫来了老张。

老张急急忙忙地从油茶村赶到了旭日小学，又慌里慌张打开了学校大门。

自从学生们放了假，老张就没有来过学校，至于里面变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

这些日子，村里所有人忙着抢收，周子先在村里帮忙，多在小乐家里歇夜，所以也没有常过来这里。

前几日，周子先来拿画板，老张倒是问过情况，周子先说没有什么事，只是太久没人来，又无人打扫，看起来脏乱了些。老张听此也就安心了，自然不会再来查看。如今，这一大帮子人突然而至，老张又从未见过这阵仗，心里不踏实起来。

校门缓缓地打开，枯黄的杂草映入眼前，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那棵老槐树依旧挺拔着身躯，看起来还算精神。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依次进了校内，蒋主任走在最前面，李景春等紧跟其后。李景春揣磨着想黄治民与李景平有旧，自然是帮自己的，可以放心。王春利这伙人让人琢磨不透，看着他们漫步目的的东张西望，说不定会挑事。

幸好黄治民早通了口信，自己在村里准备还算妥当，谅他也找不出什么名堂来。

李景春最担心的还是镇的一把手蒋主任。

蒋主任扫了一眼校内的草坪，并没有多说话，接着往教室走去，其余众人自然跟着，也不敢多说话，黄治民偶尔与蒋主任耳语两句话，蒋主任只是频频点头而已。

教室只有一间泥砖红瓦房。由于教室有两月无人打扫，到处布满厚厚的灰尘。墙角上结有破烂的蜘蛛网，在细风里摇摇晃晃，停留在网上的那只小蜘蛛一动不动地静待猎物。

蒋主任开口说：“空闲了，还是叫人来清理下，这一看像是所闲置的学校，不好。虽是放了假，也不能弄得一点人气都没有！”

李景春忙忙点头应是，心里领会蒋主任的意思，同时，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下大半。看来这蒋主任还是认可旭日小学的存在。要知道二十里内，除了他们这所旭日小学，其他地方哪有学校，就是西城乡的小学也是今年春季才动工，到现在还没有建好，这些农村孩子都是要上镇里上学的。

李景春还在想事，蒋主任探着头往教室瞧。黄治民推了推李景平说：“快叫人把教室门开了。”

李景春又喊老张过来。

“教室门的钥匙不在我这里，在周子先那里。”

老张嗓门较大，虽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所有人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周子先是谁？是这里的老师吗？”

蒋主任听见老张的话，又问李景春说。

李景春刚想说话，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白了一半的人站出来说：“没错，蒋主任，他叫周子先，一开始在我们学校教书，素来与其他老师不和。虽然他在学校教了挺长时间，但是个性张狂，从来不服从学校的教学安排，总按自己的那套什么新理论行事，许多老师对他有意见。我找他谈过几次话，这个人啊！立场不坚定，为人处世也大有不妥之处。我也多次提醒他，可他从不肯听我的。我拿他也没办法。我记得……”

蒋主任摆手拦住这人的话，随后问：“那他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我正要说，那次李景平同志来我们学校参观学习，恰巧遇到他在跟我理论。他听说旭日小学缺老师，赌气说什么他要来这里，让我们看看他是怎么培养学生的，还说要是不能为国家培养出人才来，他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后面又说了些气话，我就不便说了。”

“后来他就真来这里了？”

那人点了点头。

蒋主任又说：“之平，这位老师还是蛮有骨气的嘛！”

王之平听了，低头细想，不知这蒋主任是夸周子先还是奚落周子先。

蒋主任往教室瞧，忽见黑板上的几个大字，又听了王之平的话，心里倒有些佩服这位年轻人。

黑板上写着“我的祖国——中国”。

蒋主任心里有些感慨，他这几日走访了好些个地方，也见了些乡里的学校、老师。可是，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山窝窝里，竟还有这么一片教育的乐土。

王之平瞧见蒋主任脸上的微笑，心里不是滋味，最近他听见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谣言，谣言的出处就是周子先。他找到了王利春，让王利春给出出主意。

王利春告诉他若是旭日小学出了事，周子先也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到那时还不任他拿捏。

王之平无心害周子先，可是也不能让周子先害了自己，他深知周子先在报纸上的言论在泠江县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王之平回想当初若不是碍于李景平的情面，他是断然不会在文件上签字的，那时不放周子先走，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事。如今机会来了，好不容易上来位新领导，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这所学校彻彻底底地清除，让周子先老老实实回镇里去！

在王之平与蒋主任说话的同时，那王利春并未闲着。他四处查看，过了教室，到了一处矮房，推了门一瞧，里面放置着些锅碗瓢盆，还有些柴火，锅上已生了一层红色的锈，想是很久没用的缘故。他见没什么，出门向另一间稍大的房间过去。

这房间门前挂着把锁，却没锁上，只是虚挂着锁扣上。王春利四顾，瞧着周围无人，拉下锁扣，一把推开门，所见房中摆设些图画书籍，略看了几眼，脸色露出了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