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4

下了车，进入了龙山墓地，上了第三极的大台阶，左边第二个就到了姥爷的坟冢。家人们为姥爷摆祭品：左四盘，右四盘，盘盘都是各不相同的食物。安顿好后，我们每人拿着四柱香，先长后少、先男后女依次祭拜。最后，我们在南边为姥爷烧纸。那里是一个公共烧纸的地点，很多人都在这里祭祀。火堆到处可见，烟雾弥漫整个视线，烟雾随着气流渐渐上升、飘散，最终还是会消失不见。

此时此景似乎在演示着生命亘古不变的消亡历程。

我与表弟都在场，默不做声。我俯瞰山下的城区，想到了姥爷离开之后的事。

姥爷不在后，姥姥就在我家暂住，一日中午，她聊到了我姥爷以前的往事。

姥爷是霸州人，祖上历代皆为地主，国民革命时期，他的哥哥投身革命，加入了国民党，又由于精通多门外语，便成为一名外交官。经历了八年抗战，再加上之后的国共内战，姥爷与家人走失了，只身一人来到龙城，幸亏中途遇上好心人收养。长大后进入街道办事处，加入共产党。之后的日子里，他便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家人。后来他发现父母在霸州早已病故，便愈发急切的想找到自己的哥哥，但终一无所获。直到1992年在姥爷再次回霸州的途中，遇见了一位回乡探亲的、同乡的国民党军官，而这位军官恰好是他哥哥的老战友。姥爷很兴奋，追问他哥哥的下落，得知他的哥哥在台北。姥爷打那以后几次有想去探亲的想法，但又考虑到自己和家里人大部分是共产党党员，怕对家人的影响不好，故只好作罢。直到了老人家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冥冥之中才与哥哥久别重逢。

这不可谓老人一生的遗憾。

快到晌午时，我们离开了龙山墓地，天空依旧阴霾，阳光显得愈发昏黄。此时我看着旁边的表弟，表弟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他是否和我一样，想起这么多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