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重高往事（13）
鸡飞蛋打
第十三章 鸡飞蛋也打
文/斯德帝尔
为兄弟可以打架，为朋友可以花钱，但替哥们送情书，这对大雷来说还是第一次。虽嘴上痛痛快快地答应我，但他还是有点胆怯，对我说：“放学后，咱俩就跟在她身后，保持一定距离。等她快到家的时候，我再追上去把你的情书给她。你可别不讲究，让我一个人单干，我也不好意思啊！”我生气地说：“你不好意思你跟我装啥啊？还为我出点子？我这情书都写得炉火纯青了，你却要打退堂鼓？好吧，咱俩一起也行，但是到时候你可别不敢送。”大雷说：“放心吧，你陪我，我肯定敢送。再说，又不是我追她，我怕什么！”
小学时，老妈常教育我：“儿子啊，长得丑，家里穷，学不好，去放牛。你将来要是没出息，那就得当光棍了。”所以，我努力学习也是为了将来不当光棍。不过，爷爷也常常跟我说：“二孙子，别怕丑。大不了，去海南。女人多，随便挑。”无论如何，我死也不想当光棍，就算去海南我也认了！然而，在11月11日“光棍节”那天，我却要向我的女神献上一封情书，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不成功，则失败；若失败，真无奈！
求求你收了我这个妖孽吧！
终于等到放学，我和大雷一起尾随在孙欣然后面，而她则和几个女生边走边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最后一场秋雨，着实让人难受，冻得我直哆嗦。
孙欣然的家离学校很近，不久她就和那几个女生告别了。我对大雷说：“哥们，快点！机会来了！”他激动地说：“你去那边的电线杆子躲好，我马上就冲上去！”于是我躲起来，只见大雷疾步跑向孙欣然，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孙欣然吓得惊惶失色。大雷把情书递给她后扭头就跑。孙欣然没有把情书打开，只将它放进书包便回家了。
看到大雷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我十分激动，心中好似点了一把火。此时此刻，这场细雨，对我来说已不是冰冷的秋雨，而是炎炎夏日的清爽小雨。大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哥们，累死我了！也就是为了你，换成别人我才不帮这个忙呢！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急切地问：“她说什么了吗？”大雷答道：“没有，啥也没说。我就说这是你写个她的情书，然后就跑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再也不会帮别人干这种事了！”我笑道：“好兄弟，讲义气。我们要是在一起了，我请你吃炒闷子。”大雷死活不同意，说：“哪有你这么不讲究的，还要等你们在一起？现在就得请客，我现在就要吃炒闷子。”于是，我只好乖乖地请他去吃闷子了。
读书时，没有什么是一碗焖子解决不了的
第二天，我满怀期待地来到学校。然而，孙欣然居然不理我了。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想：“孙欣然大姐，您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自习课的时候，我在练习本上写道“你还好吗”，然后递给她。她看后，红着脸仍不理我。我又写道“不要这样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对于我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孙欣然显得很无奈。终于，她拿起本子写了几个字，但并不看我一眼。我像个乞丐似的接过本子，只见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从来没有这样失望过，沮丧得想哭。
但我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于是我和她在练习本上继续交流。
无声交流
“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反正不是你这种类型的。”
“给我个机会行不行，我会对你好的。”
“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你管不着。”
“你不说那就是没有，那我就继续追你，直到你喜欢我为止。”
“你要是这样，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这样折磨我了。”
孙欣然叹了口气，接着写道：“你还是不要和我说这件事了，我不想伤害你。”
万万没想到，这段纸上对白成了我和孙欣然的最后一次交流。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句话“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放学后，我无精打采地和大雷走着。大雷问：“哥们，你怎么蔫了？”我垂头丧气地说：“唉，失恋了。”大雷安慰我说：“看你个熊样！不就是个娘们嘛！至于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我苦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喜欢别人，我是真的喜欢她。哎，难受！”大雷问：“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我答道：“应该是吧，她对我不感兴趣。”大雷接着问：“那她有男朋友了？”我说：“这个她倒没明确说，可能没有吧。”大雷拍拍我的肩膀，说：“哥们，别这么消极。你如果真的喜欢她，那就接着追求她，反正她也没有男朋友。如果人家有主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如果你就是想找个妞解闷，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保证比她好看。”我叹着气说：“算了，我只喜欢她一个人。”
后来，我转念一想：“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怎么能就这样憋着一口气？”周末的早上，我偷偷地溜回学校。在教室，我拿着壁纸刀在孙欣然的桌子上“刻字”。像什么“喜欢你”，“我要做你男朋友”之类的话，我都刻在上面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排解我心中的苦闷。大功告成后，便一走了之。
在桌子上刻字这个恶习，我都是跟鲁迅先生学的
冲动之后，便是后悔。我很担心如此卑劣的行径会不会让她更加讨厌我。答案是肯定的，她恨死我了。周一上学，我来的略晚。我发现她已经用涂改液把刻字的地方遮上了。第二天，她又带来桌套，把桌子罩了起来。我尝试几次跟她聊天，她都不理我。后来我又给她递了纸条，表达歉意之类的，她看后也是握成纸球扔到了桌子里。所以，失恋的男孩们千万记住，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
这是绝交的节奏吗？我想是的，但这怨不得别人，我只能自作自受。我向大雷求助，大雷也没太好的办法，他让我去求助孙欣然的闺蜜楠姐。我也希望楠姐能够帮我调解一下，让我的女神原谅我。
“楠姐啊，有个事想找你帮忙。”我哀求地说。
楠姐十分清楚我的意图，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说：“就你干的那破事，是男人干的吗？你拿人家桌子当墓碑刻呢？还找我帮忙？算了吧，我帮不了你。”
虽然把女神的桌子毁了，但我也发现了我的天赋——刻字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说道：“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求求你帮帮我吧，帮我说说情。我知道错了，我也跟她道歉了，但她根本不理我。”
楠姐不耐烦地说：“我都不想说你，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在那儿死缠烂打。再说了，我不是打击你啊。你看看你这身高，再看看你这长相，人家姑娘看不上你也正常啊。所以，爱情这东西要讲究‘门当户对’。你要找也得找个和你般配的，别挑这么有难度的。唉，让别人帮你送情书就算了，被人拒绝了还在人家桌子上乱刻字，真是没听说过。”
被楠姐如此训斥，我羞愧地低下头。泪水在眼中泛滥，快要溢了出来。我默默发誓，今生即使成为光棍儿也绝对不会娶楠姐这样毒舌的女人。我对她说：“好吧，楠姐，你说的都对。第一，刻字这事，我是真的错了，但我也是真的喜欢她才这么做的。第二，至于身高、长相，那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我也无法‘回炉改造’了。再说了，‘男大二十变’，我还有可能长高，也有可能变得好看点，你们女生的目光就这么短浅吗？最后，你可以告诉我她喜欢谁吗？要不然我天天烦你。”
楠姐，谢谢你让我重新端正了自己的择偶标准
“唉，真是没办法，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只是暗恋而已。不过，人家比你强多了，又高又帅气。那个人你也认识，还跟你挺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我把和我关系不错的几个男生在脑海里筛选了一遍，只有大雷个子算高的。
“是赵大雷吗？”我声音颤抖地问。
楠姐没有理我，走开了。
但从她的眼神里，我确信这个男生就是大雷。
如此俗套的剧情怎么就让我碰上了？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孙欣然你不会故意玩我们哥俩吧？你喜欢谁不行？非要喜欢赵大雷？我居然还让他给你送情书，真是好笑。我的“爱之初体验”，就被这样完美地扼杀在子宫里，连摇篮都没睡上。
这是一道世界难题
苦逼的骚年，面对感情的冲击，狭窄的心胸已容不下什么哥们弟兄。
下午放学，傻傻的大雷还是和我一起回家，我低头不语。
“怎么了？天烁，心情不好啊。哎！不就是个女人吗？用得着这么郁闷吗？要不咱俩去趟游戏厅放松下？”
我还是没忍住，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以后，别跟我一起走了。”
大雷惊讶地问：“怎么了？哥们！你什么意思啊？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到你了？你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她喜欢你。”
“什么？你就为这点破事要和我掰了？她喜欢我关我鸟事啊？你看我什么时候理过咱们班的女生？再说了，她说的你就信？你怎么不知道她是在玩咱们哥俩啊！我是真的，真的服了！为个娘们你跟我穷逼逼，还要跟我掰了。咱俩这两年都白一起混了！”
我知道我这是无理取闹，但仍倔强地说：“你是没错，我有错。我就不该认识你。”
“行，我算是交透你了！早掰早好，滚犊子去！”
大雷眼角流出了几滴眼泪，忿忿地转身离开了，嘴里嘟囔着：“王八蛋，这都什么事！”
我和赵大雷就这么“分手”了
因为固执倔强，我一直没跟大雷道歉，即使他始终没跟孙欣然在一起。孙欣然没过多久也跟老师申请调换座位。我不知道她是否原谅了我，但从此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交流过。
中考后我们三个人都去了重高。那个假期，楠姐某天往我家里打电话，说：“你的机会来了，孙欣然原谅你了。你下午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这个电话着实让我感到心里暖洋洋的，甚至觉得屁都是香的。可是，当我想起那些被她拒绝后难以入眠的夜晚，和因我的小肚鸡肠而饱受委屈的兄弟，还有那些为了缓解对她的思念而浏览过的岛国爱情动作片，我拒绝了。因为我想起那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对当年失恋的少年来说，你就是我的阿司匹林。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重高开学后，我分在了十二班，大雷分在我隔壁的十一班，孙欣然则分在了七班。虽然我们同在一栋教学楼内，却彼此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便是一声叹息。最对不住的就是我的那位兄弟，而我却碍于面子不肯低头。而今朝考试居然坐在了孙欣然的座位，难道这就是缘分？她居然还保留着我给他的礼物，而且还把我当朋友，这让我情何以堪。可惜我的女神，高一就有男友了。
一声长铃，将我惊醒，原来到了晚自习休息时间。
孙昊对我说：“怎么了？考得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考砸了，下次再考呗！你跟我出去跑一圈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碰上我喜欢的那个女生。走吧！”
我眼中闪烁着泪水，激动地说：“哥们，有你真好。”
他楞了一下，笑道：“呵呵，我喜欢女的。别磨叽，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