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了黄渤的野心,就不会对《一出好戏》太苛刻!
本以为,黄渤的“好”是类似徐峥或陈思成那样的“近乎成熟”,却没料到,他用电影在做一场精神实验:柏拉图的洞穴说,女性主义理论、社会制度演化,俱是这场浮世绘的精神根基。真可谓是“野心昭昭的黄渤导演。”
你听过柏拉图的“洞穴说”吗?
设想有一个洞穴,一群囚犯从小就住在那里,被禁锢着四肢不能动,头也不能动,他们只能看面前的洞壁。在囚犯身后有一堆火,在火与囚犯之间有一条路,路边筑有一道矮墙,一群人在矮墙下面的路上走过,手里举着假人假兽假物。
这些人举着的物体反射在洞壁上,囚犯们看到的就是这些阴影,就连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囚犯们也会认为是从洞壁上传来的。假设一名囚犯获得了自由,来到了洞外,看到了太阳,他明白太阳让他看清了这一切,明白自己原来看到的不过是幻影。
这便是柏拉图“洞穴说”的全部。
《一出好戏》中,一群人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推进了荒岛,丧失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原有世界的规则、阶级、身份,在这个小岛统统被割裂。众人失去身份认同,正像洞穴里的囚徒被禁锢,他们所经历的制度演化,人性悲喜,正像洞壁上的幻影,是脱离原有世界的精神实验,当马进他们看到那艘船,正像洞穴里的囚犯看到太阳,看清了一切。
此时,又会怎么样呢?柏拉图的“洞穴说”,隐喻着哲学家的使命:他们是最早获得自由的囚徒,启蒙和解救陷于悲惨境地而毫无自觉的人,乃是哲学家的公民义务。这样的哲学家无疑是会最先收到诅咒的,苏格拉底、哥白尼等等,这些代表人类先知的人物,俱没有好的下场。我认为黄渤是懂得的,所以,他安排看到那艘船的三个人,一个被误认为疯了,一个被利益熏心,一个犹豫徘徊。
为什么是姗姗?
电影的女主角姗姗全程保持冷静,是唯一一个拥有常识的人。黄渤为何要塑造一个这样的女性角色?在这场融合了柏拉图、制度演化、人性战争的纷乱场域中,女性承担起“真善美”的角色,具有某种昭示性意味。
女性主义并不完全等同于女权主义,强调女性的内在特质和独特体验,认为女性在爱、生存、感官和直觉中发挥独特的价值。于是,舒淇扮演的姗姗就存在了。她很真,从来不愿意在行为上伪装自己的意愿,她很善,对人性和未来都存有善念,她很美,她对爱情纯粹的向往蠢蠢动人。
当世界被“社会达尔文”主义支配,当男人们为夺权自相残杀,只有姗姗,躲避了风暴,而且在大家心智迷乱,真假难辨时,她能遵从内心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场圣洁的求婚。正是这场求婚,让乌托邦的精神领袖马进,也是第一批走出柏拉图“洞穴说”的人,勇敢喊出:“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一真理性的呼号。
一群人的制度狂欢
原始社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群人初来荒岛,理智逻辑思想尊严被抛诸脑后,只有“活下去”的动物性意义,被提高到了最崇高的地位。于是,小王来了,他以一种训练动物的摧枯拉朽般的方式告诉众人:生存是唯一意义。“用动物的方式训练和领导人”,小王手中常拿着一根树枝,随个人情绪发泄不满,随意处罚,与原始社会中人类的部落生存方式无异,或许,还没有他们高级。
当专制和强权带来民愤,张总便出现了。他以一场精神说教感化一批人,以一艘颠倒的巨轮教化一批人,以一个资本游戏拴住一批人,至此,以他为代表的资本市场确立。“以物换物”“纸牌规则”“麻痹心灵”“制定规则”.....都是资本家的善玩伎俩。然而,资本的积累必然建立在暴政和欺骗的基础上,当马进他们发现时,才看清了这一切的本质。
资本控制下的小岛看起来是和睦的,人们有鱼吃、有地住,似乎很富足。而当马进和小兴在在破烂的小船里遇到一场带有带有魔幻和理想色彩的“鱼雨”,我们便知道:乌托邦要来了。
果不其然,当别的人类为权利争夺地头破血流,马进和小兴带着人类的伟大发明“电”来了,刺眼的光芒照耀着每个人残破不堪的表情,震耳的喇叭震慑着每个人精疲力尽的躯体,一个乌托邦的领袖自此诞生。
当明白了看《一出好戏》导演黄渤的野心昭昭:关照人类社会,人性终极意义,女性主义,荒诞又现实。再去看那些苛责的“不会讲故事”“逻辑情节突兀”,或许我们不会以这些标准来衡量他,因为你懂他的目的,懂每一个场景的意义,懂每一个情节的昭示,这不生硬,不难受,这是一种荒诞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