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在人境（17）千亩封侯虽未必 且凭霜雪试虚心

      翌日，张仲虎备好蜂蜜和玩具做谢礼，下山来谢众人。先去天禄村村委会找村领导，谢礼放下说昨日还有一个亲人忘了上户口，是老婆的亲舅舅，今年50岁了无儿无女要靠他们夫妻养老。村干部笑着开了一张条子，盖了公章，让张仲虎再去找昨天的户籍民警，在户口上加写一页就好。蜂蜜和玩具推让一番后领导笑着收下了。事后看张仲虎去补户口，心想着这人真挺会来事儿的，得从别的方面照顾照顾。

      张仲虎拿着礼物和天禄村的人口证明来到派出所户籍办，给谢泽启上户口，于是福德老爷谢泽启也成了天禄村的村民，汉族人，生于1932年10月1日。老民警不收张仲虎的礼物，说老乡我们办事不收礼呢。张仲虎一边道谢一边说：“咱们这不是认识了嘛，以后不走动了吗？这是给老人和娃娃的，不是给你的，你就是顺个手带回去的，以后我还得上你们家喝酒嘞。”老民警哈哈一笑，说：“那行，以后有空就来房子喝酒，我就替老人和娃娃收下他叔的好东西，你这老弟我认下了。”这年月上班的工资都不高，家里买不起啥贵东西，人口又多，想吃点好的更不容易。笑着送张仲虎出了门，告诉他下个星期一照相的民警就回来了，带上户口本，全家都来派出所照相办身份证。

      张仲虎带着最后一份谢礼来到汪福家，汪福和他老婆初秀英正在忙着清理菜园子，把过冬的葡萄藤从土里刨开透风适应一下，，歇几天就往藤架子上挂。初秀英见张仲虎初次到家里来还不空手，喜的眉开眼笑，这人太懂礼数了。昨天丈夫回家说把护林员的工作给介绍出去了，初秀英就特别满意，结果今天这个人就上家里来送礼表示感谢，这真是出乎意外的惊喜。夫妻二人赶紧把张仲虎迎进家里坐在炕头桌前，奶茶倒上，油炸果子摆上，把家里的小娃娃们也抓过来喊叔爷爷。张仲虎从兜里掏出了一把赶集时买的高粱糖，分给了几个孩子，这下孩子们高兴了。孩子们高兴大人就高兴，初秀英已经开始洗手做饭，准备留张仲虎在家里吃午饭，正在脑海里盘算怎么做顿好的。张仲虎喝了奶茶，说要马上回去，家里有老婆孩子，活也多。初秀英一听心道：这人好，疼老婆疼孩子，人还勤快。但是不能白收人家东西啊，要有回礼啊。突然想起前天自家的热炕孵出的三十个小鸡苗，给十个鸡苗，也可以啊。

      拦住张仲虎，找个小篮子垫上厚厚的麦草和一点旧棉花，给张仲虎去抓小鸡娃。过一会儿拎着一篮子吱吱叫的小鸡仔仔过来了，又找了几张旧报纸，盖在小篮子上挡风。递给张仲虎说：“四个小公鸡，六个小母鸡，小公鸡长的快，端午节的时候就可以宰一个过节了，小母鸡留着下蛋。如果你老婆喜欢养鸡，下一窝炕出鸡苗再给你家匀一点。”

      张仲虎早就想多养鸡生蛋了，只是一直没忙过来，这一次鸡苗到手也是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要要要，谢谢嫂子，如果鸡蛋不好买，我也出一些钱好了，不能让嫂子出钱又出力。”初秀英噗嗤一笑，说：“自己家鸡下的蛋不要紧的，你赶紧回去吧，你老婆在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回头带你老婆上房子里来认个门，以后大家就当亲戚走动。”

        夫妻俩笑着把张仲虎送出大门，遇上了找过来的村领导李建军。李建军在村委会把张仲虎送的蜜几个人分了分，总觉得要照顾一下张仲虎，心里才得劲。李建军本来就和汪福关系好，这下顺利的和张仲虎也称兄道弟了。李建军想：只要是兄弟，不是外人，那事就好办多了。更何况张仲虎出手大方，说话通人情世故，这人结交下来自家肯定受益良多。

        李建军对张仲虎说：“你那个河滩地河谷地围着五个荒山坡子，加起来也有五百多亩，要不你一起承包了吧？就一个要求每年都有绿化任务，树苗钱村里先出三年一千棵的，以后就你自己出，不要承包费，开出来能种的地方都是你的，你家两个男劳力，一个女劳力，干活的人多，只要下力气，这盘子大越做越好的。”

        “你想想看，你不是这个村子里的老住户，如果你到戈壁滩上开大荒，别人眼红可能会和你争呢，但是河滩河谷地是你的，那个荒山坡子嘛，现在没人能看上眼，但是以后谁再想要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了，你看咋样？我看兄弟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也是奔着能处的来的交情来的，同意的话，那今天就把合同签下来，我也不用再为这个绿化任务发愁。”

        张仲虎本着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赶的想法爽快地签了合同，直接成了一个千亩地的大地主。心想：出门真带财气啊，以后还是得多出出门。临了李建军把村里的拖拉机手李大宝给喊了来，推荐给了张仲虎，让他帮着张仲虎在河滩河谷上平整土地，开着大农机先给张仲虎忙，工钱和村里的一样。这对李建军来说一来把绿化的任务给派出去了，二来也给自己的侄子找了个甜活大活，正好这十天半个月的村里也不会有农耕活，大部分的土地去年秋天都种了麦子，每家分的麦田以外的土地现在还不到耕种时间。侄子分地时要了村里的拖拉机也是要还钱的，虽然别人不会开拖拉机，不会和他争，但是拖拉机本身是集体财产，不能免费给，只能是挣了钱慢慢还给村里。张仲虎卖蜂蜜手里肯定有现钱，侄子挣他的钱，公理公道的也不会欠账，侄子手里也会宽裕一些，全家都高兴。

        每个人都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张仲虎拎着一篮小鸡仔仔出现在福寿宫，能围的都围了上来，福德老爷谢泽启看到户口本上自己被写成了50岁的老人，非常不高兴，本来以为自己有了人间随意行走的资格，还高兴了一早上呢，结果中午就成了老爷爷。

        张仲虎劝道：“人间现在很缺男劳力干活，您哪怕三十四十岁，死了男人的年轻寡妇也会想嫁给你，到时候如何是好？若您只有二十几岁，长的丰神俊朗，说媒的人不得把咱家的门槛给踩破呀，你想啊，就凭您这长相，小姑娘还不得乌泱泱的都想当土地奶奶呀！”

        转了一圈想了想：“还不成，您得往丑里往矮里变，不然咱恐怕得犯天条……”

        众人憋笑，谢泽启拂袖而去。终于，众人笑翻在地。昆雪宫的雪倪大人也听见了这一幕，想想玉树临风、一代美男的谢泽启真人，被无数的村姑追撵，个个要当土地奶奶……那画面实在可乐，又想到谢泽启要顶着一张民俗认定的土地公公的老爷爷脸，实在忍不住想大笑，又怕谢泽启恼羞成怒打上门来，赶紧闪出了千里之外，放声大笑，笑声引起了雪崩，余波差点把百里外的登山队给埋了，登山任务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