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见(三)
不增不减
最近有过几次聚会,作为酱缸坛子里豆豉觉得颇为新鲜。美女红唇,巧笑倩兮;绅士西装,玉树临风。我像一个笨拙偷摸妈妈口红的孩子一样,在肥硕又扁平的脸上涂抹着霜粉。隐约记得上次化妆是夏天,如今小雪已至,拿起霜粉真有唏嘘之感。其实,我更喜欢素面朝天,每次涂完霜粉以后就感觉自己带着面具,颇为油腻厚重。
我像一个旁观者听着他们侃侃而谈,不时轻声附和一下,就像鱼缸里的水草般悄然。一个饭局是我组织的聚会,所以学长提出需要我引导一下,瞬间觉得自己就像被架在台上面对情绪高涨的观众而茫然无措的小丑。此刻心中已经确然,我已经无法承担这种运筹主持的角色。小学的时候我是学校的朗读比赛季军,中学的时候我是毕业的主持人,高中的时候我是语文课上对答如流的积极分子,大学里我是驰骋法学小沙龙的运动健将。如今的我,不用带上杨过的面具就泯然众人了。这是成长吗?我不确定。求教J先生,他说修行本来就是话越来越少。这也算对我的肯定吧。其实,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初中历史老师说的“狗肉盘子拿不到桌面上”(爱狗人士勿喷,这是俗语而已)。
律师执业证办理了差不多一年,期间也有各种焦虑,人生在世有时候还真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一下。回想这一年,自己看了《易经来注解图》、《瑜伽师地论》、《本草纲目》与《伤寒杂病论》,还做手工香,南师肚脐贴,手工唇膏与秋梨膏,也算享受了一把慢生活。特别是有几个朋友说特别羡慕我的慢生活,对于苦逼的自己真是意外之喜。人生就是这样吧,各自画地为牢,得到的东西就是束缚自己的链子,失去的东西就是链子的缺口,得失之间的人生才完满。
修行不是成就自己而是消弭自己。我是在纽约的布鲁克林的地下室悟到这句话的,也算一个阶段性的体验。年幼的时候,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证明自己如此不同;如今年老,昼出耕田夜织麻,只望自己消失拂堤杨柳之中。
书生意气是我?素手调羹是我?
——不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