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入不了乡也随不了俗

昨天丈夫回他的老家去了，他说他的家乡现在变得可好看了，路上都铺上了水泥地板，还种有很多荷花，我说拍点照片给我看看，还真的不一样了。

丈夫还炫耀：你看路上还有下水道呢！其实是变化挺大的，但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们家一出生就拥有这些，真是别人说的有些人的终点就是你的起点。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住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山青水秀，从小到大住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我当年去到丈夫家很不习惯。像他们说的嫌地方脏穷。其实也没嫌弃只是很不习惯。

他们那里环境那时候真的太不一样了，记得我刚去丈夫家的第一年看到情景：镇上大街上满地纸屑乱飞，也没人打扫。村庄上都是土屋，才几幢盖的是楼房，人活得也粗糙，小孩子衣服脏脏兮兮也不洗，那些地方公路和院子，全是泥土的，我丈夫家连堂屋还是土地板的，院子也是泥土，厨房也不像样，就一个大铁锅，连切菜的地方也没有，哪里像厨房？感觉临时野炊一样，麦杆到处是，厨房里面弄得像猪窝一样。我以前一脚都不愿意脚进这厨房的。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厨房。

厕所是漏天的，还没有门，两个大石头一个小通道叫厕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厕所，有点害怕，上个厕所也快快的，感觉万一撞上某某人真尴尬。

院子是挺大的，他们也不打扫，我每天都要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全是泥巴，一下雨因没有下水道，到处是泥巴水，脚都无处安放。

那时候我是怀着大宝，跟着丈夫回家，大宝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丈夫说回他家生小孩比较好，在外面他要跑业务没有空照顾我了。没有人看着我怕出危险。他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二三十只乌鸡给我吃，回家住，我听了挺高兴的。

没有想到，回去是这样子的地方，家里就一个有点像样的电视机，还是老公打工买的，一张古老凳子，没有一个像样的家具。

进去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坐木头做的小板凳，幸好我住的那间房间是铺有地板钻。西施梦床的大床，有点像样的屋子。

他们就是这样迎接未来的媳妇的。只怪自己年幼无知，把爱情当饭吃。

他们吃饭和我们南方人也很不一样，不是吃面条就是拿着一碗米汤啃两个馒头，菜才做一盘，几对筷子就在那翻滚，实在看不下去，吃不下去。

所以我自己买了媒气灶，电饭煲，搬到院子过道，自己做自己饭吃。一家人两锅饭。

他们家常常会有很多信教基督教的村民来聚会，那时候我公公当他们的教主，每天像开会一样很多人。有时候有人也会经常跟我打趣说，秋夕今天又煮什么好吃的菜了，弄什么好吃的了。我也友善笑笑，就吃这些呀！

我一个人也要吃三菜一汤的，怀孕要给自己增加营养，我常常用沙锅煲玉米排骨汤，他们那里人说从来没有见过排骨还可以这么煲汤喝的，他们很欣赏我做的菜，常说好香呀！也有人会说广东人真会吃，好吃！我时候我听见心想又没吃你们的，我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自己买的菜，自己做的饭菜。

常常吃不完，我就倒掉给小鸡小鸭子们吃，我公公婆婆不让倒，说留给他们吃，他们连一点菜水什么的也要留起来不舍得倒掉，我说这样吃剩菜，过夜菜，会有毒的，他们不但不听，还常常说我浪费。

村里人也挺好的，质朴。我就是受不了他们那边习惯，和环境。

他们居然不洗澡，我公公婆婆那时候我感觉他们就是一年都不洗几次澡，就过年时听他们说拿着衣服去外面澡塘洗澡。搓灰什么的......

那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水却不洗澡？真受不了那个地方人。我每天提着一大桶水在我房间洗，因为我房间门口接地板处我发现有个很大的缝隙，水可以从门缝流出外面去，所以我就锁上门在那洗澡了。

他们还笑话我天天洗澡，大冬天还洗澡也不怕冻，他们说天天这样洗澡，会不会把他们家的门的那堵墙弄倾斜了？因为他们房子是不打地基的。我才不管呢！谁叫他们没有洗澡间。

有一次大冬天下雪，公公婆婆没有烧热水，我又不会用他们那样的煤炉子烧热水，我一气之下，提了一大桶刚从井里打上的冷水，洗了个冷水澡。当时气在心头，也不觉得冷。他们可心疼了，估计疼肚子的孩子。

其实那时候我公公婆婆也挺疼我的，就是很多行为习惯，或者语言不通，我都不想跟他们讲话，包括村里的人。

我就一个人天天闷在自己房间里不是睡大觉，就是玩会手机，以前手机不是智能的，就跟老年手机没什么两样，也没什么好玩，书也没得看，去镇上还没有书店，偶尔见有个摆地摊的人卖书，去镇上骑个电瓶车要40分钟，我不会骑车，我没办法去，也懒得去。

我感觉这里村庄与世隔绝一样的，三不管的交界处，与山东交界，安徽交界，山东不管，徐州也不管，非常落后一个地方，就像以前打仗的地方。但人口还不少，都有我们村庄五六个大。那里人我基本不认识。

我唯一最喜欢的事，就是那时候可以在微山湖的小河边走走，在我的房间里听听收音机。有时候一个人憋得烦闷，就出去田间走一圈，去田间走我又高兴又有些害怕，因为田间有很多坟幕，高兴是我可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那时候我常常觉得过得真没有意思，像坐牢一样。我经常生闷气，有一次想偷偷回我家了，不知道走了多远，路上碰到丈夫姑妈了，问我秋夕去干吗？我说散步，她说散步走这么远的路呀！看我不开心，她说送你回去，我点点头。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那里的村庄，连一部公交车都没有的。去到镇里，必须有人开车护送你，到了县里，才可以买到火车票回家，想想回家路是多么的艰辛和遥远。后来我就放弃回家的念头了。想想把宝宝生出来就好了。

我常常向老公发牢骚不想住在这里了，老公每次又叫我再坚持一下，等小孩一出生就会把我接走的。因为我了解老公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就这么住了大半年。直到小孩出生了。

刚刚满月丈夫就把我接走了，我离开了那个家，后面偶尔回去过一两趟，就不太想回去，对于那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当然也有曾经自己怀大宝走过的足迹。真的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无论什么我都显得格格不入，别人说入乡随俗，我却随不了俗，也入不了乡。每年过年过节我都要回我娘家，然后像走亲戚一样去看望公公婆婆。

我公公婆婆也不见怪，因为我丈夫本来很小就不在家了，从初中就去了新疆读书，后面几年里也不太回家，自从娶了我，才把我带回他家的。我丈夫还常说他是新疆人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有很多次，我问我婆婆你们怎么不盖房子？别人家谁谁都盖房子了。她就说我丈夫不在家啰。还有好几次我想改变这个家，我说把院子地板铺上水泥，这样不不卫生。

我婆婆比较强势，不让我把院子铺水泥，还说别挖我的地板，我要种菜的地方。我说院子不像院子，帮你垒好，她也不让弄。我从街上买来一些家具衣柜沙发凳子，他说用不上，你们就是浪费钱，我说把她那些都掉漆的烂柜子扔掉，我婆婆不让扔，说是她的嫁妆家档，吓得我都不敢动了。

这个家我啥也说不上话，这也不让弄那也不让弄的，所以后面我就没有打算回他们家盖楼房了。

我选择离那远一点，去我娘家广东买了房子，我们有打算不再回老公家乡了。

直到公公婆婆都去世了，那个地方一直是空着，除了每年给老二位老人去拜祭烧纸钱，要不没有回去过了。

别人都说入乡随俗，我却是个入不了乡随不了俗的南方女子，气候也让我受不了，真的没有办法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