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景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28期“景”的专题活动。
“嫂子，你家大鹏是不是处对象了。”
张桂芬去村里小卖点买东西的路上，碰见了平日关系不错的郝玉秀。
“啥，我怎么不知道。”
张桂芬脸上一团雾水，疑惑地看向郝玉秀。
“你真的不知道，有人都看见你家大鹏最近和咱村付国涛的闺女付杰总走在一起。”
郝玉秀定定地看向张桂芬，有一点不相信。
“是吗，我真不知道。”
张桂芬感到很意外，自己的儿子二十来岁了，虽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自己的儿子性格内向，见到姑娘面都会脸红，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去处对象。
还有，还有那个姑娘，是付国涛的闺女付杰。张桂芬心里一翻个儿，即便郝玉秀说的事情是真的，自己也不会同意儿子和付杰处对象。
同村住着，自己对付杰是了解的，印象中闷闷的总不爱吱声，路上和人碰面头不抬、眼不睁，一句话也没有，像是“哑巴”。要是娶这样儿媳妇到家，沟通都难。
不行，这事万一要是真的，自己要挡一挡。张桂芬心里想着，和郝玉秀浮皮潦草地聊了两句其它别的事，便急匆匆到小卖部买了东西，返回家中。
“大鹏，你是不是处对象了。”到了家，张桂芬正好看见儿子赵大鹏也从外面回来。
“嗯，这——”赵大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低下了头，目光刻意地回避张桂芬的直视，不自然表情中带有一丝紧张和羞涩。
“说，是不是？”张桂芬追问着，从儿子拘谨的情形中，她感觉到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她要亲耳听到儿子自己说出来。
“没，没有。你听谁说的？”大鹏话语不连贯，矢口否认。
而这更坚定了张桂芬的置疑。
“我听别人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付国涛的闺女付杰。”张桂芬一语道破。
“啊，是。”张大鹏见事情难以隐瞒下去，只好承认，不过他很是担心事情说出来，会遭致反对，他知道母亲对付杰抱有成见。
“我不同意你和她处对象，你瞅瞅她性格多闷，和人见面像个哑巴，从不吭一声，多难相处沟通。”果然，听赵大鹏说完，张桂芬提出了反驳。
“啊！”赵大鹏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走开了。
怎么办好呢？看着儿子极不情愿和付杰断绝关系的样子，张桂芬想着最好能编造出个理由出来分开他们。
偏巧本村一家夫妻俩离了婚，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声中，有人说是因为两个人的属相不同缘故。一个属鸡，一个属猴，正应了那句话“鸡猴不到头”。
张桂芬听后若有所思，正好自家大鹏属鸡，付杰属猴，她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做下文章。
“大鹏，你属猴，付杰属鸡，俗话说鸡猴不到头，你俩属相不合，不宜恋爱结婚。”
“那都是骗人的话，哪有这样的事。”赵大鹏听母亲说完，极不耐烦。
“你这孩子咋不信呢，你看咱村上老孙家那两口子离婚，不就是一个属鸡，一个属猴，这东西不可不信。结婚那可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不能不慎重。”
张桂芬神情庄重地注视着儿子，一番话竟说得赵大鹏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的脑子里还多少有些信这个。
见儿子有了一丝回心转意的反应，张桂芬很高兴自己的一番操作有了效果。至于那句“鸡猴不到头”的话是否真的应验呢，张桂芬也吃不准。嘿，管它呢。说出来只要能动摇儿子的心思就好。
“他婶啊，看看有没有好姑娘给我们家大鹏介绍介绍。”怕儿子因为处对象的事闷闷不乐生出病来，张桂芬便四处托人，急着张罗给儿子找对象。
“志远，听说没，张桂芬托人在给她儿子物色对象呢。”晚饭后一家坐下来，吴淑珍对老伴任志远说道。
“嗯，她儿子大鹏小伙子长相不错，大高个儿得有一米七、八，四方脸、大眼睛，帅气。小伙子做事还挺准成，能吃苦。家庭条件也挺好，老俩口开荒种不少地，手里有俩钱，谁家姑娘嫁过去不愁没钱花。”任志远思忖着看向吴淑珍。
“唉，你看咱姑娘小敏也到处对象的时候，不干啥托人给她儿子大鹏介绍介绍。”
“可是咱家小敏，老赵家未必看得上。自己的孩子咱知道，得有多懒，就说平时衣服都懒得洗，哪次穿脏了，不是脱下来直接甩给你。还有咱小敏是比付国涛的闺女外向，可你看她一天天就知道把着手机，还不如人家付杰有时间帮家里干点活。”
“托人说说，试试看呗。你不希望小敏处对象找个好人家啊。”
“那你去和小敏说，当妈的好说话。”
“小敏，妈和你说个事，你看张桂芬家赵大鹏咋样？”
“啊——”吴淑珍一提起话，任敏已是大姑娘了，到了找婆家的时候，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把他给我介绍对象。”任敏性格外向，说话爽快，毫无羞涩。
“是啊，我和你爸有这想法。赵大鹏小伙个头、品相都不错，家庭条件也挺好。”吴淑珍边说边瞄着姑娘的神情。
“行啊，那就托人介绍下呗。”任敏内心欢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行是行，咱可说好了，真的托人介绍成了，你的懒毛病要改一改，得勤快点。老赵家是正儿儿经过日子人家，看不惯懒这一点。”
“行，到时大不了，我装着点好了。”任敏冲吴淑珍诡秘一笑。
经人撮合，任敏、赵大鹏以及双方父母很快见了面。
“姨、叔好。”一见面，任敏便微笑着，上前主动和张桂芬、赵全有老两口礼貌地打招呼。一声“姨，叔”叫得他俩心里热乎的儿。
“这孩子，真懂事、太会说话。”第一印象，张桂芬便心生欢喜。这要是换作付杰，准像个木头疙瘩似的往那一杵，不言不语。她庆幸自己为儿子物色了一个性格爽快的好姑娘，只是不知道任敏过日子会怎么样。
见过面，第一印象双方都比较满意。
确定了恋爱关系，任敏便时常到家中来找赵大鹏。任敏开朗活泼的性情，给因和付杰分手，心情一度郁闷的赵大鹏带来了快乐，愁眉苦脸的赵大鹏逐渐走出了阴影。张桂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姨，洗衣服呢，我来帮你。”
这天，张桂芬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任敏来找赵大鹏时看见，便赶上前帮着把洗好的衣服甩了甩，搭在晾衣架上。
“不用你弄，不用你弄。大鹏在屋里，你去找他待着说话吧。”
“没事的姨，我待着也是待着，习惯了干些活计，帮你晾下衣服正好我活动活动。”
这姑娘真好，会说话，还勤快，张桂芬看着任敏闪动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顺眼。对比见人面一声不响的付杰真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任敏和赵大鹏两个人恋爱相处融洽，一年后两个人结婚了。
“志远，怎么发现任敏这孩子变得有点懒呢。这一大早上躺到啥时候也不起来，咱做好饭还要干等着她起来一起吃。”张桂芬看着对面屋那紧闭的房门说道。
“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早起的，晚上睡得晚，早上爱趴被窝子。”赵全有手里捏着早起后不知是抽剩的第几个烟蒂，摇了摇头。
“这孩子一开始看上去挺勤快的，怎么婚后变这样了。连她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脱下来总是交给大鹏，一天啥也不知道主动干，抱着手机看是活，真是看不惯。”
“忍着点吧，现在孩子可能都这样。别惹人家生气。”
“哪都这样，你看当了吴四家儿媳妇的付杰，就不这样。地里的活起早贪黑地干，不用公婆张罗。咱这儿媳妇可好，让她下地你得央求人家，到地里干不一会就说累，没结婚前她和她爹妈可是说经常下地干活的，这瞅着也不像啊。”
“谁知道呢，唉！”赵全有叹了一口气。
……
“爸、妈早上好。”
隔天早上赵全有和张桂芬刚起来打开屋门，出乎意料看见任敏在外屋地早已等待好似的向他们问候。
“呀！今天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看样子任敏这是早早起来了，老俩口不觉有些奇怪。
“爸、妈，早上吃完饭我跟你们下地去。”任敏眨动着细长眉毛下面好看的眼睛，微笑着看向他们。
“啊？啊！”赵全有两口子有些吃惊，儿媳妇今天是怎么回事，破天荒地主动要求下地，难道突然间变得勤快了，两口子有些不知所以。
“好，好。”张桂芬喜出望外，眉间展露出久违的微笑。
吃过早饭，一家四口人下了地，任敏今天表现特别好，没有嚷嚷着说累，即便劳动脸上出现了汗水。赵全有和张桂芬看在眼里，以为任敏从此会过日子变得勤劳吃苦，很是欣慰。
可是发现儿子大鹏和往常不一样，在一边埋着头干活闷声不响，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过张桂芬两口子并未在意，心思完全沉浸在儿媳良好表现中。
而任敏始终瞄着老两口的表情，见他们今天高兴，内心暗自欢喜，藏在心里的话看样子是可以放心地说出来了。
“爸、妈，我和大鹏要买辆小汽车，想让你们给添些钱。”下地回来吃过晚饭，任敏脸色不红不白地说道。
“噢，怪不得任敏今天表现那么好，又是早起，又是坚持下地干活，原来是哄自己开心，想让自己出钱供他们买车。”
张桂芬心里登时不痛快，这任敏太会整景。
“买小汽车有什么用呢，咱一个农村人，又不上班代步用。”张桂芬觉得买车是高消费，不实用。
“现在人家一般不都买吗？”任敏头一次在婆婆面前表现出不快，脸蛋拉拉着。
最终见婆婆不同意买小汽车，不往出拿钱，任敏脸上再无往日的微笑，连言语也不见了。木讷如付杰。
张桂芬看在眼里难受。
这时她念起付国涛闺女付杰的好，虽然不善言语表达，但过日子能吃苦耐劳，朴素节约，踏踏实实会过日子。
唉！自己整景分开了儿子和付杰，任敏整景欺骗了自己的眼睛。真是造化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