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
楔子
六年前的雪夜,荆大哥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之后他的名字举国上下无人不知。
六年后的一天,姐姐也成了名人,御车浩浩荡荡的把她载去了皇宫,受始皇帝亲自接见。
因为她,早在六年前就预言了荆轲刺秦的失败,被始皇帝拜为:“女仙”。
可是,只有我看见,姐姐颤抖的双手和一双只有仇恨的眼睛。
一
姐姐名叫清眸,大名鼎鼎的女巫师,自打那天从皇宫里出来,她的气色变得很差,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但是那一副将死一般的脸上却有了笑容,久违的笑容,和从笑容里散发出的深邃光芒。
她时常逗弄自己精心培育的“双魂蛊”。有时候忍俊不禁,有时候又泪眼婆娑,日复一日,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的,她只是习惯沉默,只是一个人偷偷地把思念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她一直仰慕荆大哥,仰慕到把自己的生命揉进他的夙愿里。
姐姐想要杀了那个狗皇帝,这一点我在就清楚,可就是迟迟不见她有什么行动,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等待的气氛。
此时,她又在逗弄着那个蛊盒,一遍又一遍。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有无数疑惑,“泪儿,该去准备晚饭了。”我愣愣地回神,现在离晚饭的时间尚早,难道姐姐是在故意支开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下楼,却突然撞上了一阵风。“姑娘可是清眸大巫师?”
那个男子,一身褐色的长衫,很消瘦,灰头土脸的,浑身的酒气,我却一眼就认出他来,扑哧一声笑开了:“高大哥,你不认识清泪了?”
高大哥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一脸警惕,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冷冷的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姐姐呢?”
我用手指了指楼上,他脚步很急并没有回头看我,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他变了,变得不在风流,不再倜傥,不再温暖如春。
他连我都不记得了,还把我误以为模样相近的姐姐,可我还记得他那个拥有冰冷眉目的男子叫高渐离。
短短的擦肩,我却猝不及防的回忆起,以前的岁月。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而他是荆大哥的朋友,我们四人,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同样也忘不了,当年易水河畔,他一手击筑,一手把酒为荆大哥送行,我与姐姐则远远目送,哽咽地清唱:“风萧萧兮易水寒…”
自荆大哥走了以后,流亡的流亡,逃命的逃命。我们再不曾见过,六年,的确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可我对他的感情始终不曾变过。
姐姐和高大哥还没有出来,眼看着热饭就要变成冷炙。我再也耐不住性子,匆匆地上楼去,四周安静异常,本能的放轻了步调。蹑手蹑脚的半弓着腰,躲在门后。顺着缝隙斜着眼看。
我分明看见,姐姐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眼神坚定嘴角分明是微笑,我惊呼,完全忘记自己当时的处境,迎来的是他凶狠的目光和昏厥不醒。
二
醒来的时候我却已经是在逃亡,这一梦不知做了多久,我是怎么和高大哥坐上马车的,那些人是怎么追上我们的,那如流星一般飞驶的箭矢是怎么射过来的,我一概不知。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高大哥:“姐姐呢?”他没有回答,继续疯狂的抽打着马背,马车飞驶的更快了些。
“她死了?”我内心已被莫大的恐惧所笼罩,如果再没有确切的回答,我怕我会受不了。
空气是凝固的,良久他都没有回答我,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如此冷漠寡言。
我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啜泣的声音咽噎不止,他皱眉:“她没事,相信我。”
虽然这一句没有温度,但是有了他这一句,我便不再多心。
箭矢越来越密的笔直的射了过来,从帘子里看他,一面要躲闪,一面又要驾车,早已是大汗淋漓。
那一支利箭直直地对准他的后肩,而他显然没有感觉出来,还在不停的用力鞭打着马背。
快了更快了,箭雨打着圈旋转起来,我的手奋力一抓,却只是轻擦而过,我狠自己不会姐姐的意念之术,不能让飞来的箭矢改变方向。
我试图抱着他以身为垫,他却向我反扑过来,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躺在马车上,他大概听见了我砰砰的心跳声,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心动。看着我像六年前天真的微笑,一刹那恍了神。
马车因为一时没有人的操纵,渐渐偏离了方向,短暂的亲密接触使我们躲过了飞羽,却没有躲过悬崖。
三
深夜,被这刺骨的寒风吹醒,零星的火苗拼命跳跃出微光,我还记得自己和高大哥跌落进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有些湿冷,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血腥的味道,虽然自己没有受伤,可是还是感觉全身酸痛,连挪一挪都很吃力。
我想知道究竟为什么姐姐突然消失不见,而我一醒来就是在拼命逃亡,为什么现在却一个人忍受着冷风和黑夜。
高大哥不辞而别,在我接近睡去的时候,他已经是向山洞外面走了,他大概不会回来吧,毕竟带着我是一个累赘,放下我,他才能更好的逃亡。心里的绝望蔓延开去,毕竟我们之间有六年的空白。他凭什么带我走,又凭什么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篝火虽然很努力的燃烧着,却终是灭了。我很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只是望着远处连亘的山峦,盘旋的秃鹰。倔强的眼睛还是模糊了。
模糊的身影。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我激动地想去拥抱他,可无奈,只能用脸上兴奋而僵硬的表情与他回应。
而我惊讶的是,他满身的伤痕和更加冷漠的表情,这一切把我一心想要涌出的疑惑,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他把弄来的水扔给了我,独自坐在一个离我很远的角落。
就这样坐着,什么话也不说。
“高大哥,我们被什么人追上了?”嘶哑的喉咙,还是忍不住发问。
“我们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对了,你的伤是怎么弄的。”我的话就像一团火,热腾腾的向他扑去,而他却用他的冰冷浇灭了它。
“以后去了宋子城,就别再跟着我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严肃的命令我,好像是要我跟他做个了断。
“我姐姐不知去哪里了,连你也嫌我烦,我还不如就呆在这里,被老鹰啄了去!”心有点急了,有点怕了,没想到睁着眼睛等了一夜,等到的仍然是抛弃。
他看看我,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接着又自言自语“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让你卷进来的。”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我知道,四处躲避是为了生存,他既然不想说,我也没有必要苦苦追问。
“跟着我会有危险!”他冷不防来了一句。可是高大哥你不知道,在我心里没有哪里比呆在你的身边更加安全。
“我还记得你当年并不佩剑,只是经常抱着那把筑?”他用余光看着自己腰间的木剑,冷笑道:“不过是个摆设。”
我想,若是话锋不转,气氛就要冷到极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唤起他的回忆。
“我还记得,你说过等我手长长了,就教我击筑。看!现在我的手够长吗?”他还是转过头,看着我张开的血迹斑斓的十指,终于有了弧度,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温柔。
他是心软的。凝视着我,莫名其妙地说:“清泪,我始终是下不了手。”
黎明的光刺了进来,高大哥二话不说背起了我,他一定很疼,背后的伤,因为负重才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我能看见鲜血又一次染红了衣衫,亦可以想象那一夜他是如何护我跌入悬崖。
可即使是青筋暴起,即使是疼的切齿,即使我怎么劝他放下,他始终是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前走着,这样的安全感,让我无法自拔。
山路虽然颠簸,但他显然十分熟悉,我们有幸又共同度过了一个夜晚。
他背着我,借着月光看着他,他的眼眸那么深邃,好像这样的深夜,除了星光把什么都遮住了。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宋子城。”
“那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做什么?”他又没有回答。
“我们还会回来吗?那明天我们住在哪里?”除了沉重的脚步的窸窣声,我听不到任何回音。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我主动问,他被动答。有时候沉默,有时候回答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这样的缄默是一种距离,我把头轻轻埋在他结实宽大的肩膀,即使靠的再近,都感觉触不到他。
“记得以前我也是这样背过你。”他说话了,万分兴喜的把早已逗留在眼眶的泪抖落了下来,“那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姐姐趁我睡熟了自己走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姐姐那么那么爱慕荆大哥,为什么还要去始皇那里算上荆大哥刺杀失败的那一卦?
“为什么姐姐明明知道荆哥哥有危险,她还那样做!”我不解,语气有点气愤。
“你还小,你不懂!”他微笑着摇头,又道:“那个时候,你没有现在这么沉!”我破涕为笑。
“那以后,你多背背我,就不觉得沉了。”我很小声在他耳边呢喃。
他脚步一顿,接着继续赶路,而后便不再愿意多说一句话。
他的脚步,总是那么快,像只风筝。而我则是那一根被他拽着的线。明知道前路未知,却不觉越放越长。
四
宋子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高大哥在这个县城里做一个小小的酒保。开始以为他只是为了躲避追捕,才屈身为佣。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自在。
可是日子久了,他时常买酒喝个烂醉,时常长吁短叹,时常一个人呆呆的望着月亮。
他总是一个人承受着痛苦,完全忽略了我,他在我们之间砌了一堵墙。
我感到害怕,好怕彻底失去他,用力举起酒坛狠狠地往地上摔,粉碎的声音,让他突然清醒。
“够了!我受够了!”第一次无比疯狂地对他嘶吼,“你一个人乌烟瘴气,有没有想到我!”
他看向我的眼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我讨厌这样的眼神。
“你究竟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你究竟把我姐姐怎么样啦?”
一双颤抖的手,死死的擒住我的喉咙,“你知不知道,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那动手啊!你最好是…杀了我!”我用尽全力撕扯着嗓子。
他终于动了杀我的念头吗?原来他忍了那么久!我突然想到的他说:“他始终下不了手!”
他的内心深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呢?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怨恨不起来。
我只是痛,痛到无力反抗,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我是逃不过的。
一滴泪,拍打在他有力的手臂,忽然感觉到的温度,让他猛然收手,他无比惊慌地放开了我。
他对我说:“还有十天,十天以后荆大哥的祭日,可是我却不能为他报仇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原来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欲望,我应该相信的,这些年为了保命他四处奔波,为了生计他才逃到宋子城当酒保。
这样的差距如何刺秦,他用他的眼泪再一次换取了我的同情和原谅。我默默的上前轻轻拍着他消瘦的脊梁,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翌日,酒楼异常热闹,原来是几位附庸风雅的琴客在比拼琴艺,丝竹之音,引得众人津津乐道,我照旧在门口等他回家。
“这位客官应该是弹错了徵音。”高大哥一边斟酒一边与客人理论起来。
哪料到,那人脾气火爆,一言不顺,就掀了桌子指着高大哥破口大骂:“一个小小酒保,也敢对我的琴艺评头论足?”
“错了就是错了!”高大哥语气平淡,却也十分执拗,完全不管自己只是个下人,客人卷起衣袖就要动粗。我看不下去了。
“阁下若敢动手打他,恐怕日后要吃大亏了!”闻之,那人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一脸不屑。当他看清了我,他的脸色完全大变,忙着膜拜,“大巫师!”
我骗过了他,我与姐姐本来就容貌相似,外人就更难分辨出来了,只是我并没有姐姐的半点本事。
高大哥急了,眼神示意我赶快离开。可就在这时,我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
“此人琴艺无双,不久将受始皇荣宠,万万不可怠慢,若是不信,可让他当即演奏一曲!”
此话一出,高大哥自然盛情难却,一曲终了。宾客无不泪湿青衫。
此后高大哥一改妆容,白衣翩翩,风雅之姿再现,众人见之,拜为上宾,以礼相待。
可是从那天起,他就更少言语,一个人关在房里苦练琴艺,我想他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
“这个曲子好熟悉,是那一首《易水》吗?”我问
“比《易水》欢快,改了几个调。”我发现他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迷茫中略带苦楚。
“荆大哥曾经对我说,他的武器是剑,你的武器是筑,剑能弑人肉体,但筑能弑人心魄。”我侃侃而谈。
“清泪,你放心,已经有位大人向始皇举荐了我,等到荆大哥祭日那天,我就用这首《易水》杀了那个狗皇帝。”
“会喝酒吗?”他突然话锋一转,我举起酒杯一杯又一杯。
我敌不过他的酒量,很快就晕晕沉沉的,但我忘不了,在我将醉之际,高大哥把姐姐的蛊盒交给了我,轻轻的对我讲着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那一天姐姐满头白发,微笑的把双魂蛊交给了高大哥,她叫他杀了我。
我被这个梦吓醒,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刺秦还有个更快更有效方法。
高大哥走了,带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除了我。他应该是去了皇城,始皇帝酷爱筑音,凭他的技艺,始皇帝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住他。
这样计划就成功了大半,他成了红人,自然可以坐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用殷勤的目光,伺机而动。
可我却偏偏止不住的流泪。
五
今天是荆大哥的祭日,我去了易水河畔。就是这个改变我们四人命运的地方,我想姐姐当年那样,在易水冰凉的缓慢流动着的河面撒上了白菊。
我相信他们都会来的,姐姐,高大哥,他们都会来的。
可是,回来的只有高大哥,白衣飞舞,就是以前那个儒雅的琴客,他告诉我,其实姐姐早在觐见始皇的时候,给他下了双魂蛊,所以她和荆大哥一样都回不来了。
心里一下子,突然无谓了起来,终于明白高大哥一直选择冷漠的原因。也明白了姐姐的良苦用心,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双魂蛊,西域毒蛊。一蛊两虫,寄肉体而生。施蛊之人必须以生命为代价,将蛊种在人身上,两虫连心,一只蛊虫死,另外一只,就会变得异常活跃,从而啃食人的心脉,直至此人毙命。
但唯一的前提是,施蛊人不得为自己下蛊。
我一手托着蛊盒,双足已经浸入这易水河之中,真的很冷呢!可是这刺骨的感觉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我想起当日高大哥酩酊大醉的对我说:“我却不能为荆大哥报仇了。”
其实那是始终下不了手来杀我的绝望。只要他在我身上下蛊,然后立马杀了我。这样始皇必死无疑。
这是玉石俱焚的代价。我无怨无悔,这一次只要我说服高大哥杀了我,我们的宿命也算是了结了。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我向易水更深处走去,河水已经慢慢的淹没我的腰杆。那种强烈的刺激感,使我瑟瑟发抖。
“你疯了吗,还不快上来?”望着高大哥心急如焚的模样,我笑着问他:“荆大哥爱过姐姐吗?”我略带撒娇的追问,他向我走进,“如果爱,为什么不可以放下仇恨,如果不爱,为什么又要牵扯她的生命?”
“大概爱过。”他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只是荆大哥是英雄,英雄是不配儿女情长的。”
“那么你呢?”我小声的用他听不到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虚。“对不起高大哥,你杀了我吧!杀我才是最有用的办法。你又何必白白牺牲呢?”
“清泪,你还小,如果可以选择。我们四个唯一有理由活下去的人就是你啊!”高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你死了,我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天真快乐的活下去呢?
“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死在这易水河里!”我加快脚步往河的更深处走去。河水变得更加汹涌。渐渐淹没我的发髻。高大哥一把抱起了我往河对岸走去。
我小心护住蛊盒。绝望的泪滚滚低落,“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像个怨妇一样狠狠地拍打着他还没有痊愈的胸膛。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荆大哥的样子。
“泪儿乖,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要赶去为狗皇帝击筑呢,记住要好好活着。”他把我轻轻放下,在我的额角浅浅的吻了下去。
我死死抓住蛊盒,看着他渐渐不见的身影,为什么最后一句爱我都要吝啬的藏起来呢?
他不配儿女情长,宁愿用冷漠来回避我灼灼目光,宁愿用缄默去回应他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承诺。
我在易水河畔等了一夜,没等到始皇毙命的消息,也没有等到他的归期。
那个在我跌落悬崖的时候紧紧的抱住我,不让我受伤的高大哥,那个背了我一夜的高大哥,那个在我烂醉的时候,对我说悄悄话的高大哥,那个到最后也不愿说是姐姐想要杀了我的高大哥。永远回不来了。
怪我太笨,明白的太迟。
可我想也不算太迟,只要有双魂蛊,我同样也可以去杀了那个狗皇帝。只是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一天,我被御车载去了皇宫,宫里的下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听他们说,前几日有一个琴师往筑里灌下了铅,企图扑上去刺杀皇上,可是他的双眼被熏瞎了,一击不中,当众被斩首。
我鼻尖一酸。双眸也有了如同姐姐一样狠绝的目光。
始皇亲自接见了我,隔着,似乎遥不可及的距离,看着他,也能感觉到荒淫的气氛,而我的心却异常平静。
“只留下大巫师,其余人等,统统退下!”左右以最快的速度退下。空荡荡的皇宫只剩两个人。始皇帝正当壮年,双鬓却已现“白斑”,看来是双魂蛊起了作用。
“美人的读心术厉害!”始皇帝若有似无地冲我邪邪地笑:“你看看现在本皇是什么心思?”
我不会什么读心术,但我早就听姐姐说过,狗皇帝淫秽荒唐。
“依民女看,您是想要两样东西!”
“说说看!”皇帝立马直了直身子,头微微向前侧。
“一是国运,二是我!”始皇情不自禁鼓掌叫好:“大巫师,不愧是大巫师。”
我装模作样的开始占卜,点头又摇头,主动向他靠近。
“依卦象所示,皇帝是有仙根仙缘之人啊!乃天之福星!十年之后,便可成仙!”
始皇帝一听,兴奋起来,竟然不顾君臣之礼,掀开帷帐拉我上来“密谈”。
“这十年,皇上可以经蓬莱,烟台一带寻仙,亦可以下海寻药,然得到成仙,指日可待!”说话间,始皇的两手越发不自在,我索性攀上的肩膀,千娇百媚地给他种下了双魂蛊。
两虫在一人身上,虽然不能使皇帝立即毙命,但可以折寿,再加上始皇帝听从我的建议舟车劳顿,也少不了受蛊虫的折磨,不出十年。始皇必亡。
“美人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说着,狗皇帝把我压在身下,我只是笑,像一只毒蝎。“我不要荣华,不要富贵,也不要你的恩宠…我只要你死…”始皇一听,停止了动作。惊慌的表情转瞬即逝。“美人真会说笑!”接着又是一阵亲昵。
我颓然的瘫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看着自己渐渐和姐姐一样鬓染霜雪。这偌大昏暗的皇宫始终点着摇摇欲坠的蜡烛,就入夜一样。
宫外又是大雪了吧,我看见了荆大哥持剑出鞘的模样,也看见高大哥趁机用筑的愤然一击,看见姐姐像我一样千娇百媚地种下了双魂蛊。
同样是玉石俱焚的下场,我做到了。你们的在天之灵终于看见了吗?我们四个终于在六年以后,又在一起了,只是那个时候,高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一直想听的那一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