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
关于幸福的指数,历史教科书里找到两种分类:一类叫奴隶主,一类叫奴隶。过了些时代,一类叫地主,一类叫长工。在西方,一类叫资本家,一类叫工人。后来就流行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再后来,就是城里人和农村人。我和娘居住的村子离城市不远,大约一百多里的车程。
看上面这幅很久以前摄下的、不太清晰的图片,视线的尽头是我的家乡,你也许茫然。因为,在鲁西北,像这样隐藏在田野尽头的小村庄,实在太多、太普通了。
如果,抛开直观的图像,我说,“沿着县城中心大道一路往北五公里处,有一个火葬场,火葬场往右拐第一个村子,就是我的家乡......” 你也许会清晰起来。不是我导航的神奇,而是你会惊诧于特殊的地标建筑——“火葬场”。
是的,我的老家就是坐落在火葬场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准确的说,先有的村庄,后有的火葬场。
据说,多年以前,县民政局将火葬场选址在村西的那片麦田时,善良的村民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他们认为,公家说的啥都是对的。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陪父母下地干活, 我就坐在田垄上玩,看来来往往的牛车、马车、拖拉机,陆陆续续拐进火葬场幽深的大门,听那些孝子贤孙们或长或短的哭声,闻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寻常的味道,母亲总是指着远处高高的黑烟囱告诉我,“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而二叔说话就很干脆,”爬进烟囱就享福喽,就吃喝不愁喽。”
也许,那个年代,对于我们和二叔一家来说,吃喝不愁就是幸福。
为了吃饱穿暖,我的善良勤劳的乡亲们,就在家和火葬场之间的田地里劳作,年复一年。他们无论过得多么简单辛苦,他们依旧大嗓门交谈,大尺度开玩笑,大碗喝粥,大鼾声睡觉 ......
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家离火葬场很近会不吉利 ,他们不信邪,也从不恐惧和思量何时会被拉进那扇幽深的门。对他们来讲,简单就是幸福。
我为了追求我自己梦中的幸福, 离开村庄去外地求学。母亲早早就和 二叔打过招呼,因为二叔有全村为数不多的三轮车,这既是很给力的农具,也是很拉风的交通工具。
坐着二叔的三轮车去县城汽车站,看着越来越远的村庄,我没有悲伤,只有激动。
二叔的三轮车再后来,在外地工作、定居,城市的霓虹灯让我看花了眼。 父母也离开了村子,搬到县城,只剩下老屋和几亩责任田交给二叔打理。
当我天天披星戴月赶去上班,当我被生活窘事所累时,我有时会突然很想家。
我回村探望二叔,给他带去各种营养品,他说啥也不要,说“村里人根本不任这些洋玩意儿,粗茶淡饭 就挺好”。
二叔确实过得很好,七十多岁了,身体硬朗,心情也好。孩子们都结了婚,家里也盖了新房。闲不着的他在村口摆了一个修车摊。
不但修车,还磨剪子磨刀,不只是想靠手艺挣些辛苦钱,更多是为了帮助来来往往的行人,图个乐呵。
第一次重新定义许久以来对幸福的解读,幸福的标准不是农业和非农业的差别,也不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界限,而是平淡时刻的满足,困难面前的笃定,灾难面前的乐观。
幸福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一粥一饭平静的生活,一丝一缕温暖的阳光,一生一世的自由健康。 幸福就在每个人的心里。